脑子里刮过N个可能性,罗家楠诚恳致谢,且语气略显谨慎:“杜科,我深表感激,不过还是想多问一句,您这是……想让我替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么?”
“不需要,是林冬拜托我的,也许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要找你帮忙吧。”杜海威低头笑笑,“另外我没你想的那么油盐不进,在不违反道德准则的前提下,我还是很乐意帮朋友忙的。”
“哇哦,杜科,真的我都快感动哭了。”罗家楠假模假式的挤挤眼,“以后谁再在背后说你坏话,我保证抽丫的。”
“先谢了,你忙,报告看完找个人给我拿回去就行。”
“不送。”
杜海威转身出门,往电梯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屋里罗家楠的背影一眼,笑着摇摇头——这个人虽然嘴巴欠点脾气暴点,却是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不可多得的好人。
—
下了班,高仁和夏勇辉一起去医院看祈铭。聊着聊着,夏勇辉忽然说,自己准备申请检察院的法医职位。
“市局不好么?你为什么要走啊?”不得不说,这消息令高仁很是震惊。
“很好,但是,我感觉我不太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夏勇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怕吃苦,而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男朋友在一起,检察院的工作上下班点比较固定,哦对,承业也换工作了,他拿到了一家研究所的offer,做人工晶体的开发,这样我们两个以后不用再七乘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了。”
“这样挺好的,多花些在家人身上,不是每个人生来都要为工作付出一切。”
祈铭认同点头。他理解夏勇辉的选择,曾经失去过,为免再有遗憾,必然要珍惜当下。但是这种事放在他和罗家楠身上就显得矫情了,即便不是二十四小时泡在一起,珍惜彼此的信念也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高仁却是不舍,一想到夏勇辉走了办公室里就又剩他和祈铭两个人了,感觉冷冷清清的。
看包子脸上的褶全都往下撇,祈铭轻道:“高仁,等小夏在检察院的工作定了,你发实习招聘,这次招两个人,我带一个,你带一个。”
“真哒?我也能当师父了?”包子褶立刻向上扬起。
“不,你只是师兄。”祈铭摆出以往那副冷脸,“当师父,你还差那么一点点。”
包子褶全都纵到脸中间。不过细一想,当师兄也不错,看罗家楠怎么奴役欧健的,他也可以有样学样嘛。
“高仁,你怎么笑的跟吃了蜜蜂屎似的?”罗家楠进屋看见高仁笑得心神荡漾,直觉是这仨法医又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呢。
高仁那点好心情全让罗家楠这欠嘴给吹没了:“罗家楠,你闭会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祈老师,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办公室的活儿不用操心,这几天韩老师过来帮忙了。”夏勇辉一边笑眯眯的告辞一边暗搓搓拽高仁的衣袖——有点眼力价,别跟这当电灯泡。
罗家楠给了他一个“上道”的挑眉,笑呵呵送两盏灯泡出门。关上病房门,转头把拎在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小桌板上:“妈给你炖的,让我看着你全吃完。”
“……”
实话实说,对于刘敏娇的爱护,祈铭深表感激。但……脑震荡而已,有必要跟伺候月子似的,一天一只鸡,两天一条鱼,三天一只鳖的喂?还好没给炖黄豆猪蹄,不知道的以为下奶呢。结果盖子一拧开,他发现自己实在是言之过早,今日份的例汤便是黄豆焖猪脚。那叫一个汤清豆黄,看着一点都不腻,应该是花了大工夫隔水蒸出来的。
罗家楠拆出勺子用餐巾纸擦擦,朝媳妇笑眯了眼:“我喂你?”
“谢了,我手没残。”
“那你喂我,我手残了,我妈说吃啥补啥,这不我手受伤了,让我多啃猪蹄。”
祈铭偏头笑笑,接过勺子擓起勺汤,挪到嘴边吹吹然后喂给罗家楠。其实罗家楠也就是说说,自己真躺病床上都没这待遇,哪想祈铭住院了倒肯喂饭给他了,顿觉受宠若惊,拿手接着给勺子里的汤吸溜干净。
别说,媳妇喂的就是香!
又擓起一勺,祈铭照旧吹到不烫嘴的程度再递向他。从来没见祈铭这么温柔贤惠过,罗家楠喝完第二勺汤,脑子一抽,问:“媳妇儿,你今儿咋了?怎么感觉跟我得了绝症似的?”
“我决定动手术了,已经和高叔叔定了手术日期。”祈铭的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不打支架,要做就做彻底的,不过我得跟你说明白,这个手术的风险不光是失明,还有可能导致偏瘫、神经麻痹、失语、癫痫,甚至是……死亡。”
“……”喉结机械一滚,罗家楠感觉自己的声带梗了梗:“那个……要不媳妇咱还是打支架吧……”
“可我不想再拖你后腿了,罗家楠。”祈铭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彻底好了,再遇到危险,可能就不需要你一口气游八公里,又冒着被手雷炸死的风险来救我了。”
“???”
罗家楠回手捂住胸口,感觉这地方也要梗——这都谁告诉祈铭的?
似是看穿了他的疑惑,祈铭解释道:“下午林冬来过,他把你没告诉我的全都告诉我了,我觉得,为了我们能一起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值得冒这个险,因为你为我冒过的险已经太多太多了,每一次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勇敢一次呢?为自己,更是为你。”
听似一板一眼,写论文般的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甚至都不像是诉衷肠的刻板语气,却仍是让罗家楠鼻梁发酸,眼眶发热。妈的这媳妇没治了,他想,这辈子算栽人手里了。
“行,你想做就做,我给你签字。”罗家楠抽抽鼻子,背过身去抹了把脸,嘴里还念叨着:“嘿,这汤有点烫,都给我眼泪烫出来了。”
忽然间背上压了份重量,祈铭的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嘴巴正对耳根呼着热气:“烫哪了?我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