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岑羽想起什么,道:“你在这个‘安禾镇’变出了江雾轻,是打听过外间的事?”
无尽无妄深渊的出入口被阴曹殿设限,阴戾之气四散不了,鬼怪也一样不能出去。
崇舟是鬼王,他可以逃离阴曹殿的管辖,却不能离开深渊。
能知道江雾轻,还知道这位师兄与亲生的儿子在仙府时有过私情,必然不是随随便便一下打听出来的,只能是多年都在想方设法的关注。
看来这位鬼王,从前在‘和气’的‘替人打听榜’没少挂单。
这次反而轮到崇舟沉默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也跟岑羽刚刚一样,说道:“没有意义。”
他只能打听,既出不去,也不能为亲生的儿子做些什么——
岑羽失丹前,仙府里什么都有,他作为天赋高的弟子,
虽然顽劣,却很受当时的宗主喜欢。
崇舟当时很是庆幸、欣慰,不用他做什么,他便只按期在‘和气’挂单,寻人打听。
岑羽失丹后,一直到江雾轻飞升前,也都还好,当时老宗主尚在,多少有人护着。
崇舟依旧只是打听,没有多做什么。
一直到岑羽搬去了仙府后山,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崇舟沉浸在回忆中,这时却想:他这个当父亲的做了多少?其实也十分的有限。
因为那孩子失丹、被斩断前程的苦楚他既无法分担,在后山独自煎熬地活着的难处,他也不能替来承受。
他在深渊获知这些的时候,甚至以鬼的森冷心性暗暗切齿过,觉得这孩子怎可如此懦弱?
你母亲一命抵一命才保住了你。
整个镇子、安禾门全派都因你而死。
你活着一日,身上背负了多少旁人的珍贵性命?
你就算再难,怎可展露半分软弱?没了内丹不能修仙又如何?
那天上是什么非去不可的地方吗,拜了一个修仙的仙府而已,能飞升便飞升,不能飞升便另谋出路。
天大地大,哪里不能活?
大不了就是混到一死,死了刚好,为父奈何桥上等你,日后一起修鬼道,一起做这深渊里人人惊惧的鬼王。
何乐不为?
但这些森冷阴暗的切齿,只很早的时候在崇舟心底盘横过,很快便被他压制,转瞬即逝。
他既没做成一个绝情绝爱的鬼王,也没做成一个可以托底亲生子余生的好父亲。
正如他此刻所说,没意义。
他打不打听,有没有做些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他见到了阿羽,没多久,他又能去见青青了。
他必生夙愿将了。
足够了。
崇舟闭了闭眼,将他残留着人性的鬼心敛好,笑对岑羽道:“我说些你想听的。”
岑羽抬眼:“?”
“想必你已知晓,刚刚那位朔悦仙君与白虎帝君,曾经有些藕断丝连的牵绊。”
崇舟:“朔悦的前身,名叫毕月。”
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