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夫人面带微笑的应了一声,姿态依旧很端庄秀丽,她叫侍女退下,然后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就近摘了一朵花,低声问旁边的人这朵适合插在什么位置。
时律默默的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他放下酒杯,悄悄的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到假山附近,直接踩着石头翻了过去,抄近路去拦刚刚那个侍女。
侍女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看到是时律后冷静下来,随后又变得有些害羞,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希维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能告诉我你刚刚和鬼舞辻夫人说了什么吗?”
侍女第一反应是拒绝,随后又想起时律似乎和家主关系不错,犹豫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无惨大人病得很重,似乎就要不行了。”
下一秒,她只感觉刮过了一阵风,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诶?……希维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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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子站在纸门外,焦急的看着这个小院落正门处的方向。
“夫人和家主怎么还不来呢……”
她急得转了几圈,想要进去照顾无惨,又想起他生气起来的样子,手放在门上又放了下来,踌躇着不知怎么办。
药的话也没有用了。
医师刚刚才来看过,叹了口气就又离开了。
“怎么办才好啊……”良子靠着墙滑落下来,最后跪在地上哭了出来,害怕吵到房间里面的无惨,她死死地咬住了袖子,只露出了一两声轻微的抽泣。
“良子?”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良子抬起了头,她愣愣的看着俯视着自己的时律,随后欣喜的抓住了他的斗篷,“希维斯大人,无惨大人他,他,您有办法吗?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不用担心。”时律摸摸她的头发,“良子去再煮一包药来吧,我先进去看看。”
其实再煮多少药也没有用,时律只是不想她继续留在这里,而良子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什么忙,擦干眼泪后听话的离开了。
时律推开了门。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几乎盖过了他身上的酒气。
房间里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时律那属于吸血鬼的,本就是为夜间而生的眼睛自发工作起来,随着他的走动似乎划出了红色的亮痕。
他看到了躺在那里的无惨。
“无惨,醒一醒,无惨。”时律把他抱起来,让他能够依靠自己坐着,“能听到我说话吗?”
“……希维斯。”无惨剧烈的咳嗽几声,睁开了眼睛,他几乎已经毫无活人该有的生气,似乎有肉眼可见的生命力自他身上抽离,“我的母亲和父亲呢?”
“有事情在忙,已经再赶过来的路上了。”
“骗人。”无惨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我,闻到,酒味了。你是从宴会上过来的吧?”
“他们,肯定,没有当成一回事。”
时律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是你想多了,他们真的有在赶过来哦。”
随着他年岁的增长,妖怪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再起不了任何作用,医疗忍术也毫无办法,无惨诞生时就是一个死胎,凭借着活下去的意志支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他活着的每一秒,都好像在嘲笑死神。
无惨静静的听着时律安慰的话,没有开口,他知道那是在骗他。
靠着时律,指尖触摸到熟悉的斗篷,他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对死亡的恐惧本来就要淹没他,可是现在他却不怎么害怕了。
这一刻仿佛已经超脱了时间,甚至跨越了现实,但也不属于虚幻,能够活下去的方法,无论如何也没有找到,直至此刻,他却突然不在乎了。
“好想活下去啊,希维斯,我好想活下去啊。”
滚烫的眼泪流到了交握的手心处。
“我想活下去,希维斯,我想为了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