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舟终于停下了绘画,他抬起头:“人鱼用了什么语言?”
楚恒摇头:“听不出来,我只能理解它的含义。”
三人面面相觑,缪宣心里已经感到不妙了——不提海妖悬崖和人鱼这些意向,这个梦境对虞舟来说可是一个极其糟糕的征兆啊。
虞舟问道:“那么你呢?你有出现在梦境里吗?”
“有。”楚恒非常坦诚,“我就在骸骨堆里……大概也是一具骷髅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我只能看到仰望的视觉,但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
在短暂的沉默后,还是虞舟率先道:“那么就把这个梦境记录一下吧,虽然是来自海妖悬崖的梦境,但毕竟这也属于鬼蜮想要传达的信息……”
缪宣看着虞舟,出声安慰:“是的,不过死亡预告我们之前也遇见过,‘少林碑林’一次,‘峡口水坝’一次。”
这两次预告都是针对宣轲的,而宣轲也并没有因此陨落。
虞舟轻声笑起来,看着两人——尤其是缪宣:“没错,死亡预告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稀奇,你们不用担心。”
冯钱嵘正好从厕所回来,听到了一个边角:“虞哥,什么不用担心?”
“没什么……”虞舟笑了笑,贴在缪宣的耳边道,“小宣,我不会让你当鳏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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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个小时就快要到了。
虽然不是人人都带了手表,但不少人都带着手机,而没有一个人会不在意巴士司机划定的时间,甚至有人提前一个小时就战战兢兢地等在服务站的玻璃门后,时不时看一眼不远处停车场上的大巴士。
没有人想要留下来继续体验服务站,就连那位初中女老师也哭哭啼啼地和白玉兰一起站到了人群后,她的丈夫已经彻底变成了非人的东西,此时餐饮区里只剩下一座流淌着脂膏的肉山。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触犯错过时间这样的低级错误,在最后的十分钟内,所有人都等待在巴士的门口,而巴士内的司机仍然缩在方向盘后,睡得像是死人。
在人群的一片死寂里,虞舟突然道:“我们有幸拿到了治疗烫伤的道具,先生,你要试一试吗?”
虞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位“一号”的身边,他轻而易举地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脸部被烫伤到毁容的男人怔愣了片刻,随后他立刻瑟缩起身子,脸上大概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随后他竟然开口说话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实在是太谢谢你了……我不用,给伤势更严重的人吧,我欠不起钱了,你不要给我……”
这人果然是会说话的,只是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好像连喉咙也被碳炙烤过一般。
“没关系,只需要少少一点就行了,钱医生已经试过了。”虞舟仍然是友好地笑道,“我不要钱,毕竟我们已经失去了三个人,能够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人又瑟缩了一下,一副窝囊胆小的模样,他有些神经质地扣着自己廉价西服上的袖口:“不不不……不用了,我又不是女人,不用的,不用的……”
虞舟十分体贴地稍微后退一步,朝男人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帮一把,之前都找不到你,你的名字是?”
男人垂下头:“我……我叫李国立。”
这是一个再常见不过的名字了,全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个李国立,重名率高得可怕。
虞舟见好就收,笑了笑后退到缪宣身边。
也就在此时,巴士的大门缓缓滑开,那本该缩在驾驶位上沉睡的司机已经苏醒,他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慢慢道:“……各位乘客们,请进来吧。”
缪宣瞥了一眼这司机的脑袋,有些讶异地发现它的血条竟然增长了一半。
司机会变强,为什么?是因为时间还是因为死去的人类?
靠近车门的乘客立刻往巴士内挤,仿佛慢一些就会被落下一般,好在有阴森森的司机在,乘客里倒也没有人敢插队,先登上巴士的人基本上都选择了靠内的座椅——这倒是没有人在意,毕竟巴士上总共四十位十排,靠内的座椅足有二十个。
缪宣同样挤在最前端的人群中,他倒不是要去占什么风水宝地,主要是虞舟还在第七排留下了待回收的道具。
缪宣在老位置上坐下,他伸手摸了摸隔壁位置的椅子,很幸运,那只橙红色的板砖还在原位,缪宣把它扔进了自己的背包。
在队伍的后半段,虞舟扶着楚恒走上巴士,冯钱嵘紧跟他们的步伐,因为楚恒还在虚弱期,这一次虞舟将和楚恒更换座位,换他与大学男生坐邻座。
仍存活的人终于全部都登上了巴士,而最后上车的人正是被虞舟等人怀疑怀有身孕的曼妮,也不知道是不是缪宣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女人的小腹鼓起了一点……
不,女性显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再说曼妮穿的裙子十分紧身,也许这就是吃撑了而已。
这一次的座位出现了较大的调整,出去仍然占据第七排的固定四人外,其余人基本上都选择了抱团,白玉兰和钱鑫分别占据了第七排的前后,弄得缪宣有一种当了楚河汉界的错觉。
所有人进入巴士后,巴士司机才慢悠悠地关上了车门,小屏幕照旧在前方翻下,含糊的歌曲MV开始播放。
调整好屏幕后,司机转过身,对着所有乘客道:“乘客们,欢迎来到旅程的第二天……请各位遵守规则,我们的旅程马上就要开始了——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