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温和地笑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宣蝉很像,是吗?”
维比乌斯听到这话后眉关紧缩:“怎么回事?你想起来了?”
缪宣点点头:“是,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在伏尔甘上,我看到我做到了准将。”
维比乌斯立刻上前一步,他隔着碳基素体一把握住了缪宣的肩膀:“那赛克斯塔——”
“没错,我梦到了。”缪宣坦然地点点头,他知道维比乌斯现在已经开始了屏蔽,于是言简意赅,“我催眠了这个身体,只看到了宣蝉和维比乌斯是情人,然后呢?”
维比乌斯的表情空白了一刹那,紧接着,他捏了捏拳头,有些恨恨地:“催眠?你就这么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啧!”
缪宣肃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想知道真相,请你帮帮我。”
屏蔽的时间是有限制的,维比乌斯到底还是艰难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那个时候我也是突然得知你和……他好上了,不仅如此你用他的身前名字称呼过他,后来我在一次翘曲空间后,稳定宙域时因任务离开了勒托,而我回来的时候你就死了。”
缪宣一惊,难道维比乌斯也不知道宣蝉的死亡情况吗?这事情似乎更扑朔迷离了。
他问:“我是怎么死的?”
“……心理治疗。”维比乌斯扯了扯嘴,勉强笑了笑,“你死在医疗事故里,催眠使用的药物刺激了你的精神力,那个时候没有稳定药剂,你的精神力又是破了纪录的,你的精神力爆发根本没有可以缓冲的时间。”
缪宣一愣,这个死亡原因听起来竟然和孔星云的经历有些相似。
维比乌斯仍然在讲述:“那个时候我以为赛克斯塔是爱你的,毕竟连缇琉利乌——我是说上一个缇琉利乌,我之前的亚神们也说从未见过赛克斯塔这样倾心过一个人,可是等我回到勒托后赛克斯塔什么反应都没有,你的死甚至都没有让他悲伤片刻!我在追查你的死因时他就和没事人一样——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缪宣下意识问:“你认为赛克斯塔根本不爱我?”
“爱不爱的我不懂,我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那样……喜悦?宽慰?应该说是欣慰。”维比乌斯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语,他咬了咬牙,“我觉得他对你的死亡感到欣慰。”
“我只记得——他说你死在最好的年纪里,这很好。”
最好的年纪?宣蝉死在二十五岁——是精神力巅峰。
缪宣明白过来了,这一下他竟然打了个寒颤。
维比乌斯紧紧捏住了缪宣的双肩,他严肃道:“阿蝉你听好了,不论你查到了什么结果都不要去找他——保持现状这样就好了,你千万不要去找他!”
维比乌斯的反应太大了,缪宣在他的担忧与焦虑下捕捉到了一丝恐惧,于是他追问:“为什么?”
维比乌斯犹豫了片刻:“……你会死的,反抗赛克斯塔的亚神都死了,我见过两个,上一位涅斯克希斯,和上一位阿忒奈。”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屏蔽的时间快要结束了,维比乌斯松开缪宣的肩膀,他后退一步,干巴巴道:“我先走了,还有事就来找我——凯珀尼亚很烦,以后有事你去教他。”
缪宣深吸一口气:“好的,多谢。”
“不,没什么,我走了。”
维比乌斯撇过头,他匆匆从三十二环带的控制枢纽中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缪宣的房间里。
方才那一番回忆也令维比乌斯想起了许许多多的旧事。
在玛忒斯还是宣蝉的时候他们曾探讨过亚神的问题,那个时候的宣蝉认真地对他吐露过胸臆,那个时候的宣蝉还只是一位上校,他就蹲在副指挥台下,一边搅热可可一边和他说……说什么呢?维比乌斯记不清了,只记得大致意思是……
“我宁愿死在远航星域的开拓旅途里。”
维比乌斯问他为什么,宣蝉的答案似乎是……
“我不想自己的精神力被投入熔炉,不论是吞吃同伴的精神力还是被同伴们吃掉,听起来都太糟糕啦,还是消散在宇宙中吧。”
四百年了,维比乌斯忘掉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宣蝉是他的第一个下属吧,唯有宣蝉这玩笑一般的话语,他记得最清楚。
消散在宇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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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宣目送维比乌斯离开三十二环带后,而就在此时,先锋军上将钦那瓦的急讯被送到了缪宣的光脑中。
缪宣匆匆扫了一眼,急讯的内容无非是人员调度,远征军与统筹军回来了,勒托探索军的三大军队聚首,自然又要有一场人事变动,再加上新生军源补充,虽然人事调度不难,但会非常繁琐。
缪宣脑中乱糟糟的,他索性起身去了枢纽的核心区,小系统默默开始翻现役先锋军人的档案,悄咪咪给他秒哥做人事工作的准备。
三十二大环的控制枢纽中都是忙碌而有序的人群,即便是认出了缪宣的人也只是敬礼致意,但更多的人埋头工作,根本没有精力抬头四顾。
缪宣进入了指挥室,钦那瓦上将早已等在这里,他板着那张几百年不变的脸,身前放置的同样是数面滚动档案的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