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听着顾景寻和严伊聊家常,浑身都不自在——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吃饭其实是有点奇怪的,就好像他是顾景寻家里的一份子一样。
江屿借口洗碗,走进厨房,在水流和碗碟碰撞的声音里,假装自己很忙很专注。
严伊笑着说:“你记得什么呀,他是在国外生的!去年才跟我一起回了Y市,你正好准备高考,又被拉去竞赛,忙得也是……”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她这个表弟的生活并不轻松,那时候顾一城同样念高三,两个人之间都在相互竞争,景寻要是不能稳稳压住顾一城……谁知道顾南钟那个混账会做什么。
厨房里的江屿洗了第一遍碗筷。
顾景寻似乎才想起来:“我给忘了……这么说我之前居然只见过宣宣一次?”
严伊笑了下:“是啊,现在好了,以后常见。”
顾景寻笑了下,“等姐姐搬到文华苑,就是天天见了。”
他从严伊怀里接过徐宣:“姐姐快回去吧,宣宣今晚就在我这里。师父也说今天刚刚做完法事,让宣宣和我一起比较好。”
江屿手里的碗筷冲洗了第二遍。
严伊看着活力十足的孩子,心里知道景寻的师父一定是得到高人,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那也好,就麻烦你了。宣宣晚上睡得很沉,基本不会闹腾。他要是哭,你就哄哄他,拍拍背就能继续睡了。”
顾景寻点头。
严伊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等顾景寻回来,江屿手里的碗筷已经冲洗到第三遍。顾景寻把徐宣放在客厅的地毯上,接过江屿手里的碗碟。
江屿:“你在套她的话?”
顾景寻并不是一个很爱唠家常的人,而且刚才和严伊说话的时候问题都很有指向性。
顾景寻看了眼客厅里的徐宣,轻声:“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当时木偶里的生魂被放出来的时候,第一眼见我就很惊喜。”
江屿回想半天,他在看到生魂五官的第一时间就去关注顾景寻了,当然不会注意生魂的表情。
顾景寻:“宣宣是去年出事的,在出事之前我和宣宣只在他四个月的时候见过一次。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去宣宣的卧室,之前几次都是在客厅或者表姐卧室里。”
四个月的婴儿有记忆吗?显然不太可能。如果那个木偶里真的是徐宣,是怎么一眼就认出顾景寻的?何况,木偶内真的是徐宣,那么木偶的作用应该只是个囚禁的容器,那么在顾景寻没去过徐宣卧室的基础上,木偶内的生魂有如何能观察到顾景寻?
江屿:“如果木偶具有联通两个生魂的能力呢?”
顾景寻:“所以我才不能确定,只是怀疑。”
顾景寻冲洗了最后一双筷子,换了话题:“我先带徐宣去侧卧洗澡,你去主卧洗吧,衣柜里左下角的第二个抽屉里有洗过还没有穿的衣服。”
江屿第一次留宿在顾景寻家里,莫名有些不自在,“哦”了一声,晃去主卧。
他拉开顾景寻的衣柜,在左下角第二个抽屉里抽出一套家居服,这层抽屉似乎专门放一些备用和旅行用的衣服。
家居服旁边放着一沓一次性内裤,还有一次性毛巾。
江屿顿了顿,绷着脸,心里的尴尬已经跳羚一样蹦跶起来,他回头看了眼,果断站起来关上了卧室门,这才走进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江屿的错觉,他总觉得主卧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顾景寻身上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还有气运的甜蜜味道。
江屿匆忙洗过澡,穿着拖鞋走出了顾景寻的卧室,那股包围自己的气息才淡下去。
顾景寻家里两间侧卧,但只有一间带着卫浴的侧卧是有床的。
江屿也不会抢顾景寻的床睡,他打算自己在侧卧看着徐宣。
江屿走进附带浴室的侧卧,等了好一会儿,顾景寻还是没出来。江屿有点困了,敲敲浴室的门:“你洗好了吗?”
敲门之后,顾景寻打开了浴室门。
室内开着空调还有地暖,顾景寻只穿了夏季的睡衣,圆领的棉质上衣湿了一大半,勾出精悍的身材,他表情很无奈:“我洗好了,但是宣宣在玩水。”
江屿握着门把手,目光忍不住落在顾景寻的肩膀上。
那里有一圈很淡的牙印。
他咬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