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近来已经对他放心很多,加上保育中心十分安全,也不再每天来他房间报到,而是约在食堂见面。阿雷西欧去隔壁拍门,过了一会儿圣者才着装整齐的开门,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
“又熬夜了?”阿雷西欧啧啧两声,“人类和血族可不一样,我怎么熬都不会表现在身体上,你就少熬一些吧。”
圣者破天荒的沉默,没有半点回怼他的意向,阿雷西欧疑惑的皱眉,突然凑到圣者面前。
“神……鲁齐乌斯,你怎么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血族口中说出,圣者的身体微微一震,接着垂下睫毛,掩饰自己神情的变化。
“没什么。”他尽量平静地答道,“昨晚我想起了一些以往的事,关于你……损毁银十字的事情。”
这是阿雷西欧的战绩之一,他还算记得,闻言相当开心的点头。
“这我也记得。”
鲁齐乌斯的手攥紧了,他告诉自己不要问不要问,这只会让他的罪过再次加深,可尽管理智如此劝告,他还是假做不在意的问道:
“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没杀死那名猎人。”
问完,他立刻紧盯血族的神情。他预想过汗多对方可能有的表情,或者恍然大悟,或者微微一笑,但他发现他预想的那些都是错的……
因为血族一脸茫然。
他不得不又补充一些,名义上是提示,其实桩桩件件都是他自己极度在意的。
“你问了他的名字,还放过他。”
阿雷西欧努力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笑道:“有这事吗?老实说有没有这个人我都不记得,我当时怎么说来着?我有九成的把握,就算我问了名字,也只是为了放个狠话。”
【是个好名字……适合刻在墓碑上。】
鲁齐乌斯感到自己紧皱的心前所未有的舒展开来,他侧眼看旁边的血族,因为带点笑意,而露出了尖尖的獠牙,一双深玫瑰色的眼瞳望着他,剑拥蔷薇的刺青令他的整张面容充满了黑暗生物特有的一种绮丽。
血族不记得那个猎人,甚至不记得发生过那件事。
“所以,那个人叫什么?”阿雷西欧被这么一问,也有点好奇了。
“……没必要告诉你。”
圣者加快脚步,把有点发呆的阿雷西欧丢在后面。阿雷西欧原地缓冲了一会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神经病啊!那你让我回忆过去干什么?!”
他收回之前觉得神经病很乖的话!这就是个神经病!吊他好玩吗?!
鲁齐乌斯听着身后血族快步跟上他的动静,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压出几乎要浮在唇畔的一点笑意。他的左眼仍旧以尖锐的疼痛警告他,但这一次,他选择无视。
他想起了昨晚那段回忆的后续——
荆棘银十字沉重坠地,信徒围着十字的尸骸大声哀哭。他的老师也在其中,泪水缓缓流过苍老的面颊,再抬起脸时,已经是刻骨的仇恨。
巫妖身后的黑雾中也缓缓走出一只怪兽,狮身而蝎尾。它亦流着仇恨的泪,前爪摆在前,向血族深深叩拜。
这是蝎狮之王,黛尔薇女王所搭建的塔楼,便是用它子民的尾巴来铸造,血族为它的部族完成了复仇。
因为在看回忆,他看得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看得清那些仇恨、畏怯、恐惧和别有用心。他想起血族曾要求他思考的,他自己尚且犯了罪,他的师长朋友,就算拥有比他更加坚定的信仰,滋生恶意的几率也不能说等于零。
他还有许多时间去思考,并在自己的回忆中印证。
世界在他眼里已不再是纯白的了。
他自己便是污点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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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阿雷西欧的到来,军部升起灰幕,以保证阳光不会伤害到血族。阿雷西欧总算在下车前结束了关于神经病失眠症的话题,要不是出发前去医疗处那里,他还被神经病蒙在鼓里,祝衡的建议他当然听进去了,打算今晚就把神经病摁回那个棺材看看情况。
老元帅暂时有些事务,中午才能与他们碰面,不过特意安排了副官带他们简单地参观一下。阿雷西欧看着军部那个狮鹫头像的徽记,抬头问道:
“这里还有狮鹫?”
狮鹫跟蝎狮是很不同的,对比起来大概像警犬与哈士奇。狮鹫天生善于遵从指令,拥有晶壁魔法和火焰,巨大的翅翼使它们成为天空的王者,在阿雷西欧的时代,圣殿的狮鹫骑士团威风凛凛,强大的猎人通常也会与一只狮鹫签订契约,成为荣辱与共的伙伴。
阿雷西欧记得神经病也曾经有一只,幸运的度过三百年寿命,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