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要试探唐臻一番,转念又想:“唐小姐年纪小,当年的事多半不知情。”于是笑道:“唐小姐,你们唐家在四川时,是武林世家吗?”
唐臻浑没料到他会向自己说话,唬了一跳,慌道:“是……是……”
白映阳道:“什么?”
唐臻忙道:“我们是……是四川唐门……”
白映阳听孟翠桥说故事,曾说过四川唐门“剑术世一绝,暗器更无双”,笑道:“莫非是蜀中唐门?”
唐臻连连点头道:“是……是……”
白映阳心道:“当年十方圣教一役后,唐门逐渐衰败,唐家多半是在四川待不下去,又赶上灾荒,才迁至南直隶。”笑道:“莫非令尊是唐门的门主?”
唐臻道:“是……是……”
屋中余人见白映阳侃侃而谈,唐臻却面红过耳,一句话都说不整齐,无不心似明镜:“原来她爱上他啦。”
张家人均想:“二少爷俊美潇洒,举世无匹,唐小姐爱上他,不是稀罕事。”
唐臻身边诸女却因上回在胧月坊,白映阳说唐家怪话,对他心存芥蒂,尤其是月桂,她只觉这不知是姓杨还是姓白的家伙,说不出的讨厌,不知小姐爱他什么,皱眉道:“我们老爷正是唐门门主,你问来作甚?”
白映阳道:“各位姑娘都是唐门的弟子?”
诸女道:“算是。”
白映阳道:“怎么算是?”
月桂道:“我们服侍小姐,没有正式拜入门下,但老爷教我们武功,仅算半个唐门弟子。”
白映阳笑道:“唐家搬来梅龙县时,可有亲戚或弟子同来?”
月桂道:“没有,当年四川闹灾荒,大伙各散东西,老爷独自在江湖上流荡了几年,在梅龙县邂逅夫人,结为夫妻,才在此定居。那时老爷还不是唐门门主,但他武功高强,门人来投靠都接济,老门主过世后,大伙就推举他为新门主。”
白映阳道:“我听说唐夫人身子不好,胧月坊点香,是要给她祈福。”
月桂道:“正是。”
白映阳道:“不知所患何病?”
月桂不喜道:“你问这个作甚?”
唐臻忙斥她道:“不得无礼!”对白映阳道:“我爹爹说……娘娘在怀我时受了惊,现下虽有好转,但一直未能痊愈……”
白映阳道:“原是受了惊。”又笑道:“在下前些日子去了趟无锡,认识了无锡城中有名的妙手医婆谈大夫,她医术高明,若能把她请来,说不定唐夫人药到病除。”
唐臻大喜道:“那实在太好啦!”
又闲聊一会儿,白映阳把张绣元拉进暖阁,悄声道:“我疑心白夫人的死跟唐家有关。”把在无锡曾家庄所听所闻,一一对她说了。
张绣元听罢皱眉道:“难道是唐老爷害死白夫人,然后毁尸……”
白映阳摇头道:“不能妄下定论,可唐夫人在怀孕期间受到惊吓,多半就是被鬼吓到的。”
张绣元道:“原来你刚才问病情,是在套臻儿的话。”
白映阳道:“她那么小,当年多半还没出生,也套不出什么。”
张绣元道:“不如咱们再去问唐老爷一次。”
白映阳道:“他如害了人,肯定不会说。”拉着她的手,认真叮嘱:“阿绣,你跟唐小姐虽做了好朋友,但千万不可去她家中,万一唐老爷真的害了白夫人,你又去他家,他疑心你是来查案子的,可能会加害。”
张绣元凝望他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外头响起脚步声,是张恶虎回来了,他没精打采地走进屋来道:“你们怎地都在这……”待见到唐臻也在,见她又蹙眉低头,忍不住呆呆望着。
月桂等诸女见他如此看小姐,都很气愤,但恶虎县令恐怖的脸庞也令她们十分害怕,不敢出声喝斥。
张夫人顺儿子眼光看唐臻,果然与孟翠桥有些神似,不禁暗暗摇头叹息。
白映阳牵着张绣元从房内出来道:“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在县衙过夜。”
张恶虎摇摇头,坐到桌边,撑着额头闭目不言。
张夫人见他满脸疲惫,关切道:“你今日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