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急道:“不知他哪儿受伤!”
张恶虎跑过来道:“小白羊,你哪里痛?”
白映阳已痛得冷汗直冒,如何说得出话?
孟桥妆慢慢爬起来道:“你们先别动他……”让芙蕖把人放平在地,走过去伸手一摸,发现肋骨断了一根。
原来蛟龙缠住白、芙二人时,舌头一收紧,白映阳的肋骨就给勒断了,因此痛得惨叫。
孟桥妆解开他衣衫,摸到断骨,对准接好,又借阿丁的雁翎刀,把张恶虎给自己防身用的木柴,从中切开成两爿,在白映阳胸口后背固定好,撕下裙摆,牢牢缚紧,对张、芙二人道:“他断了一根肋骨,我已接上,只要好好休养半月,自会痊愈,回去后记得让他喝些化淤的汤药,加以调理。”
张恶虎和芙蕖大喜,齐声道:“多谢孟姑娘!”
白映阳也想致谢,但胸口的痛令他难以说话,他看孟桥妆接骨手法娴熟,似是识得医术。
孟桥妆解白映阳衣衫时,见到他怀中有一大包金创药,当即取了一些,撕下裙摆,去替张恶虎包扎手掌和臂膀上的伤。
方才张恶虎徒手去抓蛟龙上下唇,十指、臂膀均被其尖利的牙齿戳得皮开肉绽,当时他只记挂白映阳和芙蕖安危,未觉得疼痛,如今孟桥妆来给他包扎,又心花怒放,当然更感觉不到痛啦,瞧着孟桥妆的脸,傻呼呼地咧嘴笑。
甲乙丙丁却不适时宜地跑来道:“保长,万一蛟龙又回转怎么办,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张恶虎想起适才蛟龙来时,这四个废物吓得魂不附体,只知逃命,半点忙都帮不上,比之女流之辈的孟桥妆尚且不如,暗骂老天没眼,蛟龙为何咬小白羊和芙蕖,却不吃这四个酒囊饭袋!他越想越恨,对甲乙丙丁怒目而视。
孟桥妆道:“你们不用担心,蛟龙受了伤,眼下是不会再来的。”替芙蕖包完肩伤后,她抬头看已摇摇欲坠的庙堂,说道:“保长,这座庙的两根柱子给蛟龙撞断了,怕是要倒塌,咱们到底还是离开为妙。”
甲乙丙丁连声赞成:“孟姑娘所言极是!”
张恶虎看雷电已弱,雨势却不见小,白映阳受了伤,要是再淋雨,回到家非得生一场大病,不禁有些踌躇。
孟桥妆看出他的顾虑,环顾四周,见土地爷像上盖着一张破布,当即扯下来抖去尘土,让张恶虎脱下白映阳身上湿衣,先将自己的薄纱衫给他裹住身子,再把破布包在外头,又取来自己的纸伞,撕开,将白映阳全身罩得严严实实,说道:“保长,你抱着他走,虽然不能完全遮挡雨水,总比没有的强。”
张恶虎道:“你没了伞,岂不是要被雨淋?”
孟桥妆道:“我又没受伤,淋点儿雨不妨事。”
张恶虎关心道:“你身子弱,淋雨恐会感染风寒。”
孟桥妆笑道:“回去煮些热姜汤喝,身子暖了就不会感染风寒。”
第8章孤苦伶仃
张恶虎肯冒雨赶路,自是为把白映阳尽快送回梅龙县,好让其得到治疗和休息。
他脚下虽越奔越快,上身始终四平八稳,丝毫不会牵痛白映阳伤口;芙蕖本领不差,亦能跟得上他;甲乙丙丁平时随他走惯了,加之逃跑技能出神入化,虽跑得万分狼狈,硬是没跟丢;孟桥妆就完全跟不上了,尽管她一路小跑,仍不免多次被抛下。
张恶虎力气很大,要再背一个孟桥妆,原也不成问题,可若多负个人在后背,身子必然倾斜,到时恐牵痛白映阳,便道:“芙蕖,你背一下孟姑娘。”
芙蕖大吃一惊,心道:“男女有别……我怎能背她?”
张恶虎生性狂放不羁,世俗的繁文缛节甚少放在心上,见芙蕖面露难色,还道他肩伤痛得厉害,故不愿背,当下转对阿丁道:“你来背孟姑娘。”
阿丁一如芙蕖般大吃一惊,其时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加之他对孟桥妆敬若神明,心道:“她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我若背负,定会碰到她身子,那样岂不是亵渎她么!”
张恶虎见他也不答应,怒道:“难道你也受了伤么?我看未必!”不待阿丁回答,抱起孟桥妆就往他背上放,催促道:“快走快走!”
佳人在背,阿丁只觉全身都发烫了,慌得不知所措,大气不敢喘一个,双手更不敢去碰孟桥妆大腿,只用臂弯轻轻勾住她双脚腘窝。
孟桥妆歉然道:“这位兄弟,我走得慢,劳烦你辛苦背我一程。”
阿丁忙道:“不……不麻烦……”心脏怦怦跳,暗道:“我能背你……死而无憾!”
约莫走得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抵达梅龙县城东青龙门,张恶虎在城下大喊开门,那守城丁役见是恶虎保长,伞都不及打,匆匆放吊桥开门,就这样还被张恶虎骂开得慢。
一得进城,张恶虎便朝“保甲府”狂奔。
“保甲府”是保长办公的地方,位于城东城北交界处,是座颇古旧的老宅院,那里较张府距离青龙门近,因此张恶虎往那儿赶。
府内早晚皆有保丁轮流看守,今夜值夜的保丁叫阿壬和阿癸,二人困得正打瞌睡,张恶虎不敲门就直接闯入,二人被惊醒,见是保长归来,赶紧进屋伺候。
张恶虎进到正堂,把白映阳放在桌上,揭开身上伞纸,见衫布全干,仅鞋面溅湿些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