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伶牙俐齿,众人被骂得面红耳赤,不再吭声。
张恶虎大声道:“各位乡亲父老,你们不必惊慌,上回是我一时失手,才使蛟龙逃走,这次我定把它斩成两截,替大伙报仇!”
众人道:“你说得出做得到才好,别又让它逃了,下次再来害我们。”
白映阳怒极反笑,说道:“老虎,你去杀蛟龙作甚?它又不曾来吃咱们,我看咱们还去喝酒,等蛟龙把这些人全吃光了,你再帮他们报仇不迟。”
众人听他言辞刻薄,心中愤恨,但大伙深知,骂一骂张恶虎倒还没怎么,若是骂到白公子头上,那可不得了,恶虎保长铁定暴起吃人!因此再恨也不敢顶回去。
张恶虎豪气冲天,问明蛟龙具体出没地点,风风火火出了神农堂,直奔城东青龙门。
白映阳急道:“老虎,等等我!”叫掌柜包一大包金创药,揣入怀中,就要去追赶。
菡萏忙拉住道:“二少爷,蛟龙吃人,你又不会武功,别去……”
白映阳如何肯听,用力一推,把菡萏推得摔出去老远,拔腿便走。
芙蕖扶起菡萏道:“你别急,我跟去保护二少爷,菡萏,你先回家,若夫人问起,你只说两位少爷今晚睡在保甲府,千万别说是去杀蛟龙。”
“保甲府”是保长的办公处,张恶虎若忙于公事,晚上赶不及回家,就在“保甲府”过夜,白映阳有时也会留下陪他。
菡萏忙道:“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芙蕖点点头,他平日闲暇时,常跟张恶虎学本事,轻功颇高,不多时便追上白映阳。
来到石沟崖,周围怪石嶙峋,空旷无树,茂密的杂草却高至胸脯,地上坑坑洼洼全是碎石子,十分硌脚难走,二人在附近转了半日,斜阳渐已西下,也没见到张恶虎踪影。
白映阳是个文弱书生,累得气喘吁吁,芙蕖扶他到一块大岩石上歇脚。
谁知才坐下,猛见岩石底下的草丛中,直挺挺躺有一人,身上盖满干草。
二人吓了一跳,还道是蛟龙吃剩的死尸残肢,哪知那死尸却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呢喃,原来只是在睡觉,再仔细一看,那人身着红色差役服,一柄雁翎刀斜放在脚边,竟是“甲乙丙丁”中的阿丁。
芙蕖摇醒他道:“阿丁大哥,你怎么在此睡觉?”
阿丁醒来见到二人,心虚道:“是白公子和芙蕖弟弟,我……卑职适才有些累,在此休息。”
白映阳道:“你不是县中巡逻么,怎地出城睡觉?”
阿丁扭扭捏捏半晌,才说出前因后果。
原来他们“甲乙丙丁”四人,一直在城中东奔西跑,找张恶虎,后来总算在城东遇上。
张恶虎不由分说,抓住四人道:“你们跟我走,去杀蛟龙!”
“甲乙丙丁”只会拍马屁,哪来的本事杀蛟龙,一个个肚中叫苦不迭,又不敢反抗保长,只好随他来到石沟崖。
说及此,阿丁道:“我们去到石沟崖的山谷中,没见有蛟龙,保长命令分头找。卑职找了半日,累得很,就小睡了一会儿……白公子,芙蕖弟弟,求求你们,千万别跟保长说我睡觉!”
芙蕖笑道:“原来你偷懒。”
白映阳道:“你胆子倒挺大,这儿有蛟龙出没,你也不怕睡梦中被吃掉。”
阿丁打了个寒颤,颤声道:“我竟没想到……”
白映阳道:“老虎在哪儿?”
阿丁道:“大伙说好的,见到蛟龙就大叫通知,如到酉时还找不到,就回山谷会合。”
白映阳心想:“老虎做事欠考虑,大叫岂不惊动了蛟龙么,再说,他自己内功深厚,啸声能传送至方圆百里,整座石沟崖都听得见,可这几个马屁精玩意儿有甚内功?他们的叫声鬼才听得到。”淡淡道:“现下已是酉时二刻了。”
阿丁跳起来道:“哎哟,可得赶紧去会合!”
芙蕖走在阿丁、白映阳之后,蓦然回首眺望,看见夕阳红如血,照进整座石沟崖,把杂草映得金黄,犹如一大片麦田。
阿丁领着二人进到山谷,谷中有涧溪,传来涓涓水声,其中还夹杂着刺耳的咆哮,白映阳一听就知是张恶虎的吼声。
三人快步走至溪边,顺着溪流往下看,见到下游的几块巨岩上坐有四人,正是张恶虎和甲乙丙。
张恶虎正劈头盖脸地骂甲乙丙胆小如鼠,陡见白映阳和芙蕖来到,喜得迎上前道:“小白羊,你们怎地也来啦?”说完马上看见跟在二人身后的阿丁,脸色骤变,跨上去一掌打在他左脸,厉声道:“知不知道现下是甚时辰,你去哪儿了?”说罢照右脸又是一掌。
阿丁又痛又惧,看着白映阳,盼他能为自己说句好话。
白映阳即便不把他偷懒的事说出来,也绝不会编造谎话欺瞒张恶虎,于是另寻话头道:“老虎,你找到蛟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