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教父”,在吧台擦玻璃杯的酒吧老板布鲁斯不高兴般大声咳嗽着。
红头发的格雷琴凑到尼尔耳边道:“布鲁斯这家伙最讨厌宗教了,他不信教的。”
在两位女士的劝导下,尼尔不得已喝了一大口杜松子酒,结果被刺鼻的辛辣呛得肺都要咳出来了。酒店里一阵哄笑,酒吧里的众人都停下了手头的活计,乐滋滋地看两位风流女士调戏乡村小青年。
“格雷琴宝贝儿,今晚不来这儿做生意了?”红鼻子的酒鬼笑着,挑衅似地指指自己大叉开的双腿。
“哼,就你那快枪手,贼没劲儿!”格雷琴娇嗔地一扭头,“像弟弟这样多好,捏捏这胳膊,结实得像山毛榉!哪像你那滩囊肉。”
年轻的女人像模像样地用羽扇掩面一笑,众人又一阵爆笑。尼尔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像被蒙了层毛玻璃,他迷迷糊糊听到女人的声音,人家问什么他就乖乖地答什么。
“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来里茨干啥,是去都城谋生计吗?”
“唔,我、我叫尼尔?伯恩哈德……老师病、病、病了,我去找,办法。”在栗色头发的莱丽娅的劝慰下,尼尔又懵懵懂懂地喝了剩下的大半杯酒。众人起哄似地跺脚、拍手,给他鼓劲儿,还有人自掏腰包又给尼尔要了一杯。
红头发的格雷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握住尼尔的手说:“尼尔,姐姐知道个神医!我跟你说,你去找他,管好!”
尼尔想点头,但只是晃了一圈脑袋。
“你是说左德拉主教?”
“就是就是!弟弟我跟你说啊,明天火戒节,你去都城西边那间大教堂,找一位叫左德拉的主教大人。他可是大大的圣人,经过他的祝福,没啥病不好的!前些久我那混老爹风湿犯得厉害,我替他去求主教赐福,结果第二天那家伙就下床跳舞了。记住啊,去找左德拉主教。”
一听“主教”,不信神的酒吧老板布鲁斯咳嗽得更大声了,深色的眉毛挑得老高。
香客们也纷纷称赞,说他们趁着火戒节来大都城一趟,就是要见左德拉主教。他可是至贤至圣的大好人,他的接班人拉斯诺也是个品德高尚的年轻人。
这时,驼背的看马人溜进店里,讪讪地对尼尔笑着说买燕麦的钱不够,还需要十枚金托尔。尼尔深深地一点头,手就往腰包里掏。
红发的格雷琴一把拉住尼尔正掏钱的手,指着驼背男破口骂道:“罗格!好你个混东西,真他妈恶心,想趁机骗人家的钱吗?平时你偷鸡摸狗就算了,今个儿还想打我干弟弟的主意?没门儿,滚!”
矮小的驼背男罗格的脸刷得变成酱紫色,干瘪的嘴唇颤颤地骂道:“臭婊子!装什么贞女烈妇!给点臭钱还不是一样两腿大张!你有啥资格讲我!”
众人笑得更欢了,饶有兴味地看好戏。
被这么一笑,驼背男罗格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婊子都能侮辱自己!他慌神地举起一个啤酒瓶,猛地在桌角敲碎,挥舞着碎玻璃,像只气急败坏的獾。
栗色头发的莱丽娅上前一步,轻蔑地扬起下巴,那气势反而吓得驼背罗格缩了缩身子。
“我们起码是自己劳动赚的钱不是?”莱丽娅娇媚地瞅一眼四周的男人们,笑道:“和你这种只能靠偷靠骗的家伙不一样。”
“就是就是!”男人们兴奋地一齐跺脚。
只听见一声巨响!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酒吧老板布鲁斯,他大手一拍吧台,震得橱柜顶端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够了没?嗯!”他像只翘胡子的公牛,气哄哄地冲混乱的事态发威,“罗格你再不滚我现在就炒了你,让你去喝西北风!”
驼背罗格浑身一激灵,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老板布鲁斯气哼哼地抱着胳膊一屁股坐下:“我平生最他妈见不得欺负女人的混球!”
两位女士感谢地冲他飞吻。酒吧随即恢复了常态。
“男孩你过来!”布鲁斯冲尼尔比了个手势。
尼尔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下子趴在了吧台上。两位女士也欣然坐到他两旁。
“瞧着你亲切得很,我这人就是个大老粗,但好歹也做过几年骑士。”
尼尔一听这话,立马来劲儿了,仰头就灌下一整杯酒:“您做过骑士!太棒了,我、我最想做骑士了!您瞧,这是老师送、送我的剑!”
布鲁斯仔细地以两指摸索漆黑的剑身,又掂量掂量剑柄,“真是好家伙,你老师对你是真好,这剑可价值不菲啊。”
“嗯嗯嗯!”尼尔像得到了认同的小孩子那样狂点头,“我啊……最喜欢老师!”两位女士此时正拿着尼尔的剑,玩起了骑士与贵妇人的游戏。
“兄弟,我跟你说,十二年前我也是大名鼎鼎的皇家骑士团的一员,可惜教会那帮家伙谋权篡位,把国家弄得乱糟糟的。自从骑士长去世后,我也没心思继续呆下去,就跑回老家继承了老爹的小酒店。”布鲁斯轻蔑地看了一眼角落里正狂热谈论信仰的香客,啐了了口痰。
“嗯?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国家十二年前还不是信教的国啊!那么大的事你竟然……好吧,看你年纪轻轻的,又是打那么老远的地方来,恐怕也是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好好的。”
尼尔赌气似地嘟起嘴摇头:“没……没有父母,只有老师。”
“是吗……可怜的孩子,”布鲁斯的眼神难得地软了一下,“可恶,这帮信教的混蛋!如果骑士长大人没死,怎么可能任他们猖狂到这个地步!我跟骑士长大人是同乡,家就在里茨。但是他是在学院长大的。他比我年轻还几岁,剑术好简直没得说。我刚入团时,他已经是历代最年轻的骑士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