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茗坞游倥偬!”老者报上名来。
崇茗坞在江湖中地位不低,而这游倥偬身为长老之一,自然也被武林所熟知,见他开了口,人群中竟没人吭声。
可洛衾却只是动了动她那薄唇,“哦,原来是游前辈。”
这语调轻飘飘的,似是不屑一顾一般,可神情却没半点戏谑和轻蔑,淡得像是云烟一样,像是将这前辈当做是什么不懂事的孩童一般。
游倥偬彻底被激怒,也顾不上是不是在欺负后辈,只闷声拔剑,惊得后边的小辈纷纷后退了一步。
洛衾却丝毫没有露怯,甚至还道:“来者是客,我理应让客人先出招。”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青剑破空而出,震得气流朝四周激荡开来,剑身嗡鸣作响,声音尖锐刺耳。
那长剑如灵蛇般划了过来,快到如同撕裂青空而下的闪电,嗖一声便抵至洛衾的眼前。
只差分毫,那剑尖就要刺瞎那双淡漠的美目,洛衾却没有躲,她手里的长剑忽然被顶出了鞘,一段剑身白得像是洒落庭院的月华,噌一下挡住了游倥偬的剑。
那青剑的剑尖抵在了洛衾手里那刚刚出鞘一寸的剑上。
观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不少人甚至还提早都洛衾那双漂亮的眼睛感到了惋惜,怎料局势忽变,游倥偬的剑被挡住了。
是挡住了,就在一瞬之间。
有人惊道:“好快。”
好快的剑,若说游倥偬的剑快如霹雳闪电,那洛衾的剑就像是无形的气劲一般,谁也不知道那剑会出现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
然而岳韫川却蹙起了眉,他见识过洛衾的武功,也见过那媗儿姑娘的剑,洛衾的剑虽然快,比之媗儿却似乎弱了一些,却说不出究竟是哪弱了。
洛衾将游倥偬的剑震开,淡淡说道:“游前辈可真是拼命。”言下之意,说的是这人根本没有手下留情,使的是杀招。
游倥偬黑着脸,心潮激荡起伏,武林盟之事如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间,再添一片羽毛都会令他呼吸不畅,不巧,洛衾上赶着当了这片羽毛。
在将那把青剑震开之后,洛衾把剑尖抵在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给自己画了一个圈,那圈画得浑圆,痕迹细细浅浅的。
那圈只能容她后退半步,如不慎踉跄,很容易便踩到圈外,可她眼眸一抬,竟道:“若前辈能在半炷香内将我从这圈中逼出来,那便算前辈赢了。”
游倥偬怎见过这般自负的小辈,心道,不就是要让她出个圈么,这还不容易!
然而身后不少人在定定看着,何况洛衾还唤了他前辈,不管是不是诚心的,他总不能将人往死路上逼。这一想,他醒悟过来,若真把人伤着了,岂不是打了岛主的脸,故而这一出手,不由收了两分内力。
岳韫川蹙眉看着,他心道,难不成这洛姑娘是故意的,她定是料到游倥偬会手下留情,所以在故意拖延时间……
长剑袭来,洛衾那柔韧的腰微微一动,衣带被剑风刮得微微一扬,恰恰避过了那锐利的剑尖。
洛衾只一味地躲避着,却没有主动出手,那身姿灵巧得像是游蛇一般,让游倥偬每每落空,连她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有划断。
在这一击一退间,岳韫川看出来了,这洛姑娘之所以看起来会比媗儿姑娘弱上一些,恰恰是因为她的功夫路数。
洛衾的偏柔,一招一式也更是好看,恰似飞仙一般,而媗儿姑娘的内力和剑法则又冷又刚,只看一眼,便能体会到那剑法给人的阴冷决绝的窒息感。
半炷香下来,两人已经过上了数十招,游倥偬虽没有停下来,可是气息已经隐隐有些不稳,许是连洛衾的一角衣袂也没有碰到,感到有些挫败。
“青锋岛上人才辈出,半炷香已过,倥偬,收手吧。”从船上下来时,那先行同洛衾说话的老者孟砾说道。
游倥偬被这么一唤,才停下了手中的招式,将气息沉入了丹田后,脸色铁青地收剑回鞘,“是我输了。”
洛衾神色不变,只朝那脸色铁青的前辈微微颔首,尔后又道:“还有谁。”
远处的人群中传出阵阵低语声,似在互相推拒着,谁也不愿当这个出头鸟。
方才洛衾和游倥偬的比试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原以为这好看的姑娘只是岛上一只貌美却并不实用的花瓶,可没想到这花瓶竟还是带刺的。
就在有人蠢蠢欲动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人一掠而来,一袭纱衣翩然若仙,身上似带着一股桃花酿的气味。
洛衾抬眸看了一眼,立刻收剑道:“岛主。”
岛主点了头,她面上依旧蒙着纱巾,明明双眼露在纱巾之外,可她却装作看不见这群人一样,推开门便要往里走。
游倥偬讶然道:“岛主,我们十派五家奉武林盟之命前来,这不懂事的小辈将我们拦在外边,说是岛上有什么过招才能见人的规矩。”
这话音落下,岛主脚步一顿,醉醺醺地回头,眼眸一弯,说道:“哦?似乎是有这么个规矩。”
洛衾愣了一瞬,这规矩还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