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书店畅销的那种旅游类书籍,介绍的也不是大热景点,而是十分小众的、没有被开发的自然风光或者偏僻村寨。
书号倒是有,不是旅游爱好者自己印刷的,但面向的显然是个小群体。
“李兆丰喜欢去偏门的地方旅行?”明恕问。
王隽点头,“兆丰喜欢自己找路线,总是能发现有意思的景点。我当初被他吸引,和他谈婚论嫁,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活力。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好像自己都变得年轻了。”
明恕一边翻看李兆丰的书,一边听王隽讲述。
“刚结婚时,兆丰带我去过很多小地方,西南、西北、东北,都不是有名的旅游胜地,没有游客,除了当地人,就只有我们俩。我当时很庆幸,嫁了一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可是后来,我们有了孩子,我父亲又瘫痪在床,家里的经济负担越来越重,我们之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多。”
王隽肩膀颤抖,“宝宝出生后,他再也没有带我一起去旅行过,也不再顾家,将我们看做负担,有空就玩游戏,一个人到处跑,还私下存了一笔钱。要说恨,我……我确实恨他。”
肖满越听越觉得唏嘘。王隽比李兆丰年纪大,恋爱和刚结婚时,王隽觉得和李兆丰一起生活,自己也变年轻了,但多年——其实也没有太多年——的婚姻生活之后,事实大约反了过来,王隽不再觉得自己因为李兆丰而变得年轻,反倒是李兆丰觉得和王隽待在一起,自己在日渐衰老。
婚姻是个不断互相消耗的过程。肖满来出个警,就又一次认为,还是孤独终生好。
可他看了明恕一眼,发现明恕对王隽的话毫无反应。
说起来,他和明恕年龄差不多。早在两年前,他就被家里催婚了,这眼看着春节将近,今年春节如果没有案子的话,就得回家过年,回家过年意味着被全家逼婚。
而明恕看样子也是条单身狗,并且短时间内似乎没有撒狗粮的可能。
身为同龄人,明恕肯定也被家里催过。
肖满决定抽个时间,和明恕交流一下单身狗“逃婚”的经验。
暂时没有从旅游图鉴上看出任何不妥,明恕将书放了回去,手指碰到了旁边的卡牌。
狼人杀。
卡牌由一个还算精美的盒子装着,一看就是典藏品。书架上还有另一盒狼人杀,有用过的痕迹。
一个喜欢玩桌游的人,家里有狼人杀的卡牌并不奇怪,毕竟这也是曾经流行的游戏。
除了狼人杀,李兆丰还有另外几种卡牌。
“李兆丰玩得最好的桌游是什么?”明恕问。
“这个……”王隽瞥着书架,“狼人杀吧。”
书架的第三层空着,没有放任何东西。
显然,这个书柜设计得过大,而夫妻俩并没有太多东西将它填满。
明恕退后几步,忽然看见书架的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
书柜的顶部与天花板齐平,每一层都比较深。骷髅头放在最深处,刚打开书柜时,明恕没有注意到,此时注意到了,也需要搭一张凳子才能拿到。
书房里只有一张电脑椅,明恕将电脑椅推过来,正要踩上去,手臂忽然被王隽拉住。
“你要去拿上面的东西?”王隽眼中的悲伤淡去了些,一些与畏惧、惊慌有关的东西浮了起来。
明恕收回手臂,“是有什么忌讳吗?”
王隽摇摇头,“也不是,但不吉利,我平时都不愿意看到它们,才把它们放得那么深。”
明恕还是站了上去,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在最顶一层的某个死角,藏着一套“鬼牌”。
但下一瞬,他就明白这不可能。
冬邺市拥有“鬼牌”的人已经全部查了出来,李兆丰不在其中。
踩在电脑椅上,视野更加开阔,明恕看到放在最上一层的不仅有骷髅头,还有一个深褐色的凸眼面具、一个露出獠牙的狼头。
它们正对着他,构成一幅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
“是李兆丰带回来的?”明恕问。
“是。”王隽说:“他有时一个人出去,就会带回这些东西,说是纪念品。我觉得吓人,和他吵过,问他谁会买骷髅头这种纪念品……但他根本不听,我行我素。”
靠得近时,明恕闻到了一股异味,非常轻微,但并非不可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