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进自己的书房,处理下午遗留下来的几项事情。
除了下午没处理完的那几件事,沈付又送来了新的信件和账单。
信件、账单、账簿、薄册……垒在一起,垒出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沈付原本以为主上会忙很久,没想到今晚主上效率极高,不到两个时辰,就放他回去了。
沈付离开后,顾延之没动。坐在书案后,随手拿起一本没看完的书籍,翻了两页,却一个字也没看得进去。
不知道小舒还记不记得了,今晚他们是要睡一床的。
顾延之合上书,起身走到窗户边。
净室里灯点着,谢亦舒应该正在帮两个孩子洗澡。
顾延之站在窗边看了会儿,意识到自己在坐什么,又猛地转身,走到方桌边,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他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冷静沉稳一点,不能像个坐立不安的毛头小子似的。
顾延之这么想着,又走回书案后坐下,拿起先前合上的书,翻到之前看的那页,继续看了起来。
看了不到两行,顾延之又放下书。
他坐在书案后犹豫了一会儿,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插上门栓锁上门。随后又转身,走到书柜边,拿起角落一格里几本包着书皮的书籍,快步走回书案后坐下。
快得带起一阵风,跟做贼似的。
实际上,也的确是做贼。
角落那格的书是沈付沈跃他们的。平日顾延之在书房处理事情,沈付、沈跃和其他几个人里,总有一个会就近候着。
顾延之也不是每一刻都有事要吩咐,一直在边上候着也挺无聊的。
沈付沈跃他们就买了几本书放书柜角落里,时不时拿本出来读一读。
顾延之见封面上写着“剑说”“水说”“石说”……还真以为都是些正经东西。
直到有一天误拿了本“剑说”翻看,才发现书皮里头塞着本山下流行的通俗话本。
顾延之一连翻了数十本,都是正经书皮,塞通俗话本。
里头的内容,顾延之一扫而过,具体内容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写的都是男欢女爱、儿女情长。
这么长时间过去,“剑说”“水说”“石说”都被换成了“悟剑”“悟水”“悟石”,顾延之拿起“悟剑”翻了翻。
好在封面变了,里头内容没变。
他倒不是想从这些书里学些什么。
只是这些通俗话本,有时读读,也有些用。
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就算没能派上用场,里头有些内容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比如这段:
屋里灯影摇摇,美人笑。
秦深没见过这架势,白莺莺却娇笑着半趴在他胸前。纤纤玉手,指如青葱。一圈一圈在秦深胸前打转,秦深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只觉一阵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心猿意马,思来想去,选了最稳妥的法子,捧起白莺莺如月般的脸,仔细询问:“在下、在下可否、可否吻吻姑娘?”
秦深本以为那白莺莺会娇羞同意,却被想到被一块花香帕子蒙了脸,白莺莺羞红着脸,狠狠啐了他一口:“呆子!”
竟是生气了。
秦深心里纳闷,左哄又哄,美娇娘却是不再肯正眼看他,只能憾然离去。这事日后被白莺莺说与了别人听,言语尽是讥笑,没想到秦深看似青年才俊,壳儿里竟是个呆子!
顾延之草草翻了翻这几本通俗话本,把里头能起到警示作用的,都一一记了下来。
等翻完最后一本,才站起身,神情镇定地把几本书又放回了角落格子里。哪本在上,哪本在下,原封不动,丝毫不差。
谁也看不出这里头的书曾被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