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尿声戛然而止,崔景言把竹笛放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转:“你当我想练啊?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瞅着咱哥几个呢。老人家生前的时候咱就不孝顺,死了咱也该省点心让他安息。”
“少自作多情,师父在天上乐呵着,哪有心思管你这头糟心的烂蒜。”楼清尘一屁股坐崔景言身边,“子萧不生气了?”
“那孩子心软,舍不得和我真生气。”崔景言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多年帮我照顾阿晏,明明你可以把他留在自己身边的。”
楼清尘拣根小树枝扒拉地上搬东西的蚂蚁,面无表情:“你快自己宝贝着吧,我可不差你那一个人。”
崔景言看着楼清尘出神了好久:“你真的要带姜别去?万一出了问题就又剩你一个人……”
“瞧不起谁呢?”楼清尘随手扔下树枝,打断崔景言的话,“就北冥宫还敢从我手里抢人?”
“师兄,你别逞强。”崔景言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连眉眼都温顺的耷拉下来,“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就当我赎罪了。”
楼清尘把腿伸直搭到了第三层台阶上,抻了个懒腰,冷笑一声,“你该给子萧赎罪,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崔景言连笛子都不转了,出神地盯着笛孔,“集会结束后我还要走,别让阿晏知道。日后还是要多麻烦你。”
楼清尘翻个白眼:“净拿我当便宜老妈子。”
“师叔。”晏子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两人身后,听见了多少不知道,但是崔景言要走的话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两道目光盯得崔景言如坐针毡。
沉默许久,晏子萧最终目光转向楼清尘:“师尊,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楼清尘丝毫没有一个作为挑起这个不愉快话题的人的自觉,捶着后腰没事人似的走向晏子萧身后的姜别,留下崔景言一个人对着晏子萧风中凌乱。
完了,白跪一晚上了。
姜别换好衣服很狗腿地一起把轮椅也推了出来,捏肩捶背扶师尊一气呵成,等着楼清尘损他穿门派服有多丑。
楼清尘屈尊纡贵地把眼皮掀开一条缝打量了下姜别,姜别长相不算出类拔萃,但是个衣服架子,肩宽腰细。平时点头哈腰惯了,看不出来身量有几分修长。收拾收拾,倒是个人模狗样,最起码鼻子是鼻子眼是眼,领出去还不算丢人。
楼清尘满意的点点头:“有个人样。”接着坐到轮椅上让姜别推着去他去后山。
这就……完了?姜别他本人疯狂想吐槽这骚包翠绿的衣服。神行岩真可谓是把死要面子的本事练到了极致,这一套衣服是姜别自打上神行岩以来见过最贵的一个物件了。
不单如此,衣带上还绣了驭风符,穿在身上衣袂飘飘,无风自动,敢情楼清尘的恍若谪仙就是这么来的。
姜别吐着槽一边推轮椅一边问道:“师尊,师兄弟们就要走了,我们去后山做什么?”
“我们不和他们一起。”楼清尘让姜别停在一块峭壁前,抬手在石壁上画了一个符,石壁缓缓裂开一条路。
没有请神,没有净手,甚至连笔纸都没用。楼清尘画符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潇洒。
姜别平时只听闻过对楼清尘的种种夸赞,十八岁大乘期大圆满,神行岩历代最年轻的掌门,修为全能,却从未见楼清尘露出一点灵力。如今只是简单地画符,姜别便见识到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楼清尘,即便是五百年后楼清尘也能杀得了他。
沿路走进去是一副惊人的景象,与外面的秋老虎不同,石壁内一片春意盎然,花骨朵娇羞似的欲开未开,柳枝抽出的嫩芽还带着几丝鹅黄。
更令姜别惊讶的是一只黄色的大鸟栖息正在梧桐树下,黑色纹路,鸡冠,鹤足,四翅。
鸟!好大的鸟!这是玄鸟啊!就山海经里的那只!神行岩穷得钟灵毓秀能养起凤凰!
姜别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就听见楼清尘继续道:“你我乘玄鸟去。”
接连暴击让姜别失去语言能力,结结巴巴道:“师尊那、那可是玄鸟啊!怎么能、能乘它去?”
“不乘它去怎么办?”楼清尘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嘲讽:“你会御剑?”
姜别假装很羞耻的低下头:“不会。”
姜别不会御剑,而楼清尘是压根懒得御剑。
楼清尘把轮椅收进乾坤袋中,慢悠悠地走近玄鸟。玄鸟很温顺的放下翅膀,让楼清尘顺着翅膀走到背上。
姜别也跟着慢慢靠近,没想到玄鸟扇起翅膀一下扫走姜别,还转头冲姜别瞪起眼睛尖锐的叫了一声。
不带这么差别对待的!
楼清尘先欣赏完姜别挨了一掌,才抬手顺了顺玄鸟脖颈的毛,玄鸟舒服得眯了眯眼睛。
“蠢东西,上来吧。”
姜别听楼清尘的话,再次试探着往上走。这次玄鸟果真乖乖地让姜别坐到背上。
牛、牛逼!楼清尘,一个连凤凰都能驯服的男人。感叹之余姜别也不知算不算欣慰,就自己这点不入流的修为竟然到现在还没被楼清尘踢下山,也算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