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陆矶润了润嗓子,正待再辩解一二,穆恒忽然道:“此法我也想过。”
陆矶和姬容玉俱是一怔。
穆恒手指在躺椅上敲着:“但此事有两点不妥,一则,沈氏一族向来忠君,沈知微更是曾做过大皇子的伴读,要说动他,绝非易事,且此事绝密,除我三人外不可让他人知晓,那么谁去?”
“我不会去。”
“我去。”
两人异口同声。
姬容玉愣了愣,看了一眼陆矶。
穆恒意味深长:“还有其二,沈知微若痊愈,必然再归北疆,确认他可为我所用之前,自然不能让他病愈,却也不能让他死了……如此,又该如何?”
陆矶袖中的手渐渐攥紧,声音却依旧十分平静。
“陈太医医术高明,他一定有办法……”
茶炉在旁边沸腾,咕噜噜地冒着袅袅白烟。
“那便依你所言,留他一条命罢。”穆恒没再多言,缓缓闭上了眼。
两人识趣地站起身。
“你还在怪我没告诉你?”走出梅园,姬容玉忽然拽住他的手。
陆矶一顿,想要抽出手,姬容玉却渐渐用力:“你该知道,沈知微必然不喜于我,让他帮我谈何容易?沈家还在一日,我就不得安宁,我和舅舅此计也是不得已,你要怪我不成——”
陆矶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叹了口气:“我不会怪你,但此计太过阴毒,要损阴德的,我总得为你想法子弥补一二。”
姬容玉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又透出些红来:“你是为了我么……停舟,我很欢喜。”
他忽然低下头凑过唇来,陆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姬容玉顿时僵住,漆黑的眼瞳抬起。
陆矶咳嗽了两声:“咳……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一步迈出,就被人拽住了袖子,姬容玉垂着眼。
“停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矶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捧着花站在院子里的,不知道冻了多久,双颊通红的少年。
心头蓦然一热,他脱口道:“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这话不作假的……”
他本以为姬容玉听了会开心些许,却没想到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他抖着唇,自嘲般一笑:“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还是因为他……”
陆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