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陆矶忿忿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把枕头想象成某个至今不见踪影的人一顿猛捶。
走出营帐时,陆矶特意没有扎头发。
他鬼鬼祟祟地探了探头,确认今天营帐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一步才迈出,肩膀立刻被人拍了一下。
“找沈知微?”
陆矶惊悚回头,只见乌兰朵站在身后,狐疑地看着他。
“你怎么没束发?你们汉人不是很讲究这个?”她眯了眯眼,“真好我今天有空,我来帮你吧。”
说着就伸手来撩陆矶的头发,陆矶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却仍被带起的劲风掀起了发丝,露出了右耳上戴的金色耳环。
长发垂落,陆矶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心头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尴尬得快要冒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乌兰朵的手顿在半空,神色也是怔愣的。许久,她收回手,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挑了挑眉:“我就猜到……”
又上下打量他,意味深长道:“你居然还下的来,沈知微很克制啊……”
陆矶捂住耳朵,一副拒绝听下去的模样,暴躁道:“闭嘴闭嘴闭嘴——”
乌兰朵扑哧一笑,忽然扯住他的袖子:“我带你去见他。”
陆矶整个人依旧很不自在,象征性地扯了两下,当然没扯开。
乌兰朵将他领到一处大帐外,沈见川却正从里面出来,见到二人先是一怔,既而看着陆矶,神色有些复杂。
“小将军,你哥还没出来吗?”
沈见川摇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营帐里,看着陆矶欲言又止。
乌兰朵耸了耸肩,示意沈见川和陆矶说,便转身离开了。
沈见川顿了顿,悄声道:“跟我来。”
陆矶莫名其妙,却也被他和乌兰朵神秘兮兮的举措感染,无端多了些紧张。
沈见川才带他到僻静处站定,陆矶已经迫不及待开口:“到底怎么了?沈知微呢?”
沈见川却看了看陆矶的耳朵,傻兮兮一乐:“嘿嘿,我就说会用上的,果然……咳。”
接触到陆矶危险的眼神,沈见川挠了挠头,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也没啥,就是,我哥他去和我娘说你的事了,我娘大发雷霆,罚我哥跪……”
“什么?!”陆矶一听,当即呆不住了,立刻就要转身,沈见川眼疾手快拉住他。
“现在谁去都是火上浇油,你去更是!我刚才都被赶出来了,嫂子你冷静!”
陆矶心急如焚地拽着袖子:“冷静他大爷!这事儿又不是他自己的错!要跪也得我和他一起……”
沈嫣救了他一命,又是沈知微的姑妈,他不能怎么样,但至少不能让沈知微自己挨罚啊!
沈见川苦着脸,一口气急速道:“这其实不是最关键我娘不是这么不开明的人其实另有原因!我哥说他知道我娘为什么讨厌他我娘才生气的——”
陆矶一顿,回头看他,蹙眉道:“什么事?”
沈见川神色也有些恍惚,喃喃道:“这事儿我也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我舅娘,我哥却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和我娘说,我娘之所以讨厌他,是因为,他是匈奴女人的儿子……”
陆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