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秦被人一凶,紧张万分,额头直冒冷汗,脸上也不自觉扯出几分赔笑。
家务事警察也难办,面前的人还是企业家,好歹没弄出大事,警察把桑秦教育了一番,也就只能这样——桑秦的犯罪证据压在王局那里,底下的基层民警都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桑野远远地看着桑秦说话的样子,叼出一根香烟。
身边路过的女警员提醒他说:“这里不让吸烟。”
桑野很有痞范儿地一点头:“不点火,我就咬一根。”
走到警局外,夜风一吹,把桑秦的脑子吹清醒了,身后蓝白色的墙漆像是追逐着他的烈阳和法律条文,他再怎么躲进阴暗潮湿的地下都没有用,它们如影随形。
桑野看着他满头的冷汗,用手帕帮他擦了一把,桑秦抬起头来看着他,冲他笑了下。
桑野愣住,手帕拿在手里嫌脏,要他丢掉又有些不甘心和舍不得。他对于桑秦这位父亲的态度就像是这样。
桑秦笑容渐渐苦涩起来:“你也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柏婷荷那个……”他到底忍住没有骂出口:“……是不是她告诉你什么了?”
桑野没说话,靠在车门边点了烟,也扔给桑秦一根。
父子两个在一派兵荒马乱之后站在警局对街,三十年来头一回这么平和。
桑野问他:“你怎么不自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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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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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桑野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摆摆手说:“你当我没说。”
桑秦看着年轻正好的儿子,忽而像是能看见自己脸上的皱纹,不自觉带了悲戚,时至此时仍旧在为自己的悲哀感叹,低声替自己辩护:“我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桑野笑了一下:“您就不问问柏婷荷怎么样了吗?”
桑秦不愿提起她,只随口问:“她怎么样了?”
“眉骨上留了一道疤,缝了五针,”桑野咬着烟一吸,将猩红的光点摘离嘴唇,往夜里吐了一掬烟雾,“桑秦,你是不是从来不会想着别人对你的好?”
桑秦警惕地看向儿子:“你想怎么样?为了你妈妈的事情想要报复我?从柏婷荷那里听说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桑野淡淡看着他没说话,桑秦颤巍巍叼上烟,打火机“嚓嚓”蹦出火星却手抖得点不着烟,桑秦把它往地上一掼,蹲下去抱住脑袋:“我有什么办法!”
桑秦崩溃地嘶吼:“你见过你妈妈的眼睛吗?你看过她眼睛里的那种,对你的至高的期许吗?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普通人!我愧对她!我愧对她!从她离开法国来苏河的时候,什么就都毁了!她期望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就是做不到啊……”
桑秦失声痛哭起来,用头去撞旁边的车门,看着儿子神情极度复杂:“没有评上职称,没有门路,也不是学校里受学生喜爱的老师,拿着那么一点点的钱,我用什么去和你妈妈比,用什么和她背后的家世去比?领着死工资还是卖几本二十来块钱的破书?我配得上吗!”
桑秦看着桑野喉管里古怪地笑出来:“就连你也会觉得我配不上,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所有人都觉得娶了她是我天大的福气!”
桑秦从指缝里露出惊恐的眼睛:“可我哪里敢呢……嫁给我才是她最大的……悲哀。”
桑野被烧到尽头的烟烫了一下手指,他微微蜷起手。
桑秦抬头一片坦然:“我平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在法国遇见你妈妈。”
桑野上下牙抖得打战,猛然咬紧牙关一拳就揍了出去,桑秦被他打趴在汽车上怪声大笑:“还有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