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城区最具话题性的科学家,除了金钦,就是严艺云。
自从第一例商业换脑手术成功后,严艺云的名字足足霸占了搜索榜半个月。
她长得漂亮,用不甚成熟的话讲,她漂亮得不像个科学家。长期以来,一直有一种说法,说她只不过是商业换脑推出的形象代言人。弯眉红唇,再搭一头波浪似的浓密黑发,这位女科学家简直点燃了整个录影棚。
连简柯也不得不服,打完电话回来还加了句点评:“确实漂亮,你要像她这么漂亮,要处理的事恐怕要少很多。”
金钦瞪了她一眼:“你也是女人,不要这么肤浅。”
“知道了——”简柯不耐地翻了个白眼,拿过遥控器,把节目进度条往后拖了几分钟,指着刚出场的金钦又说,“把你和她剪到一块儿,她是仙女,你就是鬼。”
“那给我这个鬼的检查预约好了吗?”
“预约好了,下午的加急号,不耽误参加晚会。”
金钦点了点头。他向来都非常肯定简柯的工作能力,所以到实验室来,直接穿了一身能经得住医院各项检查的休闲装。他抬了下胳膊问:“这样穿合适吗?”
“奥河都回来了,别问我,问你的河去。”话虽如此,简柯还是拨冗打量了他几眼,笑着垂眼道,“奥河回来真是不一样,都有心思问我这么穿合不合适了。”
“管不好你的嘴我可以帮忙。”
看金钦在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袖子,简柯翘起笔敲了敲下巴:“听出你的弦外之音了。”
她在笔记本上记事:“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晚会要早退。为什么呢?因为我老板要去会情郎,那情郎又是谁啊?”
“简柯,割一张嘴对我来说只是小事。”
简柯乖巧地抿住嘴看他,两人对视几秒,她突然笑着飞快地说:“情郎是奥河啊!别瞪我!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说了。”
简柯的话自然当不了真,上一个话题还绕在奥河身上过不去,进了医院,新话题又成了如果真检查出什么病该怎么办。
她从财产说到“子嗣”,自己和自己探讨了半天奥河到底算是鳏夫还是寡妇的问题,心情愉悦地把金钦带到不同的科室,做不同的项目检查。
做完最后一项,她终于舒了口气,帮金钦拍了一下肩上的所谓晦气:“我老板当然要健健康康,最好是祸害遗千年。”
“过一辈子就够累了。”
没等过一辈子,往晚会去的路上,金钦在车上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他总是睡不好,有时是因为长久而尖锐的头疼,有时是因为外头的风声,或大或小的事物总能将睡眠搅得稀烂,反而在工作途中,能抓着碎片时间睡得安稳些。
也得益于途中的短暂休憩,出现在晚会的金钦气色比平日好了一些,起码多了几分气血颜色,不会让人害怕他要忽然死在晚会现场。
晚会进行到一半,早在天气预报里就降临过的暴雨如期而至。
金钦对着落地窗看摇晃树影,他专挑了一个没人的角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推开了左上方的小窗。一瞬间,雨汽带着极度潮湿的空气味道一起冲了进来。
“比香水还要浓。”金钦小声抱怨,抬手又把窗关小了些。
“老板,走了。”
不管金钦在哪个角落,不管简柯之前在哪里,只要她想,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金钦。
看见窗开着,简柯只当金钦嫌室内太热,她一把推上窗,所有的雨天气息都被密封性良好的窗户阻隔在了外边,她拍了下手,挽起金钦的手:“时间到了,送你回家见奥河。”
“时间到了,把他带过来吧。”
薛烨站在雨里,可能是雨衣厚重,或是雨太大,更有可能是他将要做的事……种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导致他的肩微微地垮着。
他不知方修盛的命令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方修盛拨给他的行动组仿佛将这件事做过成千上百次,异常熟练地顺着晚会现场的隐秘小径进去,很快,最多三分钟,就看见几把黑伞挡着已经散乱的队形原路返回。
金钦在黑伞的保护下,眼睛紧闭着,却不像是遭遇了什么突然袭击,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不知李俭做起这件事会不会痛心,薛烨看着金钦被挟持到车内,已是非常淡薄的道德观还是被轻轻触了一下。
旁边的人好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嘿嘿”笑了两声:“我们这组就是方先生专门备着处理金钦的,这都多少年了,要人的命令下了无数次,每次都在最后关头被撤回了……”
这人旁边的人捣了他一下,他躲了一下,还是说完了这句话:“看来这次方先生是下了决心了。”
又能是什么决心呢?
薛烨虽年轻,履历却复杂。他对落城区上层的情况再了解不过,对金钦将要遇到的事,再清楚不过。
他没说什么,下了返程命令,和方才的金钦一样,做了暂时休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