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忍不住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脚步又丝毫没有停下地跟着谢临君往前走去。
“你休息一会儿把饭前的药吃了,”进家门后,谢临君拿出几个药瓶,“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开始做午饭。”
“我们啊。”江路说。
“一起做吧,”谢临君说,“你可以来帮帮忙。”
“我不会啊。”江路看着那几个药瓶。
“那就让我看着你,”谢临君笑了,但在江路看来那个笑容极其勉强,“看着你我比较有动力。”
江路也笑了,没说话。
他坐了会儿,想了很多事,但回过神来时,什么脑子里却是空白的一片。
谢临君起身倒水去了,江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吃下很多的药,一粒一粒塞进喉咙里硬生生地吞下去,哪怕是想吐呢?也要和着呕吐物一块儿咽下去。
我不想吃药。
江路难得任性了一次。
可是谢临君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把水放在了身前的茶几上,又伸手去拿了药瓶过来。
我刚才把那句话说出去了吗?
我张嘴了吗?
江路不记得了。
但他记得的,是自己都能察觉到的自己的不正常。
不正常。
不带一点儿阳光,应该被掐死在阴暗处的不正常,应该永远死去的伤病,还有……还有很多。
江路握了下拳,在谢临君把水杯端起来递给他的时候又松开了,水和药,全都咽了下去。
“休息一会儿吧,”谢临君往他身边坐了坐,伸出手勾住江路的肩膀,在他脖子上落下一吻,“要睡会儿么?”
“你不是要去做饭吗?”江路说。
“那你得陪我去,”谢临君看着江路,很认真也很坚定地说,“你陪我去。”
谢临君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今天的江路很正常。
除了回家时的东张西望和醒来时的颤抖,其余的一切都很正常。
可越是这样的正常越是令人害怕。
就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一样令人恐惧得想吐。
他只能把江路放在自己的眼前,用自己的双眼去监视,用双手去感受他的存在,那颗无法平静下来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江路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了会儿,他才说:“那我陪你去做饭吧,就在门口看着你,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好。”谢临君说。
房子的厨房不太大,两个人站在里面本来就不好施展,更别说还有一个是站在里面发呆的了。
江路就按照他所说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谢临君好几次回过头去他都站在那里,没有动过。
“你要不要坐一会儿,”谢临君说,“搬把椅子来。”
“啊,”江路应了一声,扭头去客厅里搬来了一个小凳子,“我坐这儿吧。”
“好。”谢临君又看了他一眼。
吃过药之后其实江路很想靠着,身体里的骨头像被抽出去了似的只剩下一滩烂肉,但他必须坐在那儿让谢临君看着他。
他能看出谢临君的不安。
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谢临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