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麒:“……”
墨麒下意识地往后微微仰了一下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他立即克制住。
坐便是坐,怎可东倒西歪,前仰后合,不成体统。
墨麒重新坐直了身体,端正笔挺,如同一棵青松:“你要干什么?”
宫九一愣:“你难道不是准备用生死蛊,逼出耶律儒玉吗?”
墨麒顿了一下:“……怎么逼?”
难不成让他自残吗?
墨麒有些无可奈何,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力:“玉门关案之前,我从未见过耶律儒玉。”
“我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曾和耶律儒玉碰过面,更罔论被人下生死蛊了。生死蛊是要将母蛊种在被保护的人身上,再将子蛊种到受控制者身上的,可我从不曾在自己身上下过生死蛊。”
“我觉得,耶律儒玉他所中之毒,应该不是生死蛊,而是另一种蛊毒。只是我也未曾听闻过,有什么蛊下了之后,会让人对特定的对象产生杀意,就立即反噬……”
墨麒说着说着,就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眉头也自然地皱了起来。
宫九有些发愣:“还有这种蛊?”
墨麒语气也不是很肯定:“应当是有的罢?”
毕竟若是没有这种蛊,那就意味着,他曾经被人下过生死蛊的母蛊,而他完全不知情。
能做到这样的事的人,他只能想得出一个,就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他的母亲又怎么可能,能让耶律儒玉心甘情愿地被种下生死蛊的子蛊的呢?而且当日在辽国,触发了蛊毒反噬的耶律儒玉,脸上分明是狂喜的表情,这像是被强迫下了子蛊的样子吗?
墨麒的本能告诉他不能再细想下去了,再想,可能会想出令他细思极恐的事情来。
好在宫九不知道墨麒心里在想什么,他也并没有在究竟是不是生死蛊这件事情上纠结,只是惑而不解地问道:“倘若不用生死蛊,你要怎么找到耶律儒玉?”
墨麒道:“你说,圣上笃定我们来金陵,陆小凤就会安全,是因为耶律儒玉也在这里。圣上知道耶律儒玉在金陵,自然也会知道耶律儒玉在哪里。”
宫九皮笑肉不笑地道:“难道你还准备去问赵祯?”
墨麒看向宫九:“不,我想问林七。”
赵祯既然将金陵的局面交托给林七掌控,那林七定然知道耶律儒玉在哪。
宫九不再笑了,他眼神沉凝:“你想和林七摊牌?”
墨麒淡淡道:“猜忌没有好处,我们现在要面对的谜团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平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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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和墨麒找到林七的时候,他正在和包知府审问着那几位官员死者的同僚,看到宫九和墨麒的时候,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们来是有什么事。
林七回头看看还在盘问的包知府,一溜小跑出了提审房,仰着头疑惑地问:“九公子,国师大人,你们怎么来了?尸体检查完了?有毒吗?”
听了宫九的一席话,再看林七仰着白净的小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墨麒的心情不由地有些复杂:“……检查完了,没有毒素残留。死者不是被毒控制,确实是被人武力压制,才导致无力反抗的。”
林七愣愣地哦了一声,完全看不出他会是赵祯手下死士暗卫的可能:“那……那二位要和我还有包知府一起盘问么?”
宫九冷冷道:“不,我们是来问你,耶律儒玉的落脚处的。”
林七眼神茫然:“什么……落脚处?”
宫九没有说话,墨麒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沉默又复杂地看着他,宫九的眼神里还有一种“看着你怎么装下去”的嘲讽。
林七这种茫然又无害的眼神,过了一会,慢慢从他浅琥珀色的眸子里褪去了。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再是先前那种带着奶味儿的尖细,变得低沉有力:“你们已经知道了?”
墨麒:“……”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你的声音也是伪装的?”
林七没说话。他原本是站在提审房门口的,现下从门里跨了出来,反手带上了门。
墨麒和宫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原本比宫九还要矮的林七,浑身骨头咯噔咯噔一阵脆响,骤然拔高了个头,身高大概介于宫九和墨麒之间。
墨麒的眉头从林七的骨头重新挪位的时候,就开始皱着了,直到林七面无表情地从脸上摘下易容面.具,才开口:“反其理而行,伤身而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