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坐在船上放空了一会,突然抬起手,抓了抓空气。
他又抓了抓。
虚竹第一个发现自己三弟的异常,撑起身子道:“三弟,怎么了?”
段誉茫然地伸着两只手在空中虚握:“我老感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墨麒看了段誉一眼:“螃蟹。”
段誉:“……”
段誉:“…………”
段誉骤然爆发出了一声余音绕梁的惨叫:“啊!!!我肥肥的、满满一鱼篓的阳澄湖大闸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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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事了,众人也该分别了。
段誉还沉浸在自己抓的螃蟹鸡飞蛋打的悲伤之中,虚竹安慰了他许多次,也未安慰好段誉。
西门吹雪的心情也不是很愉快的样子,在参合庄的最后一晚,一夜没睡。
他站在参合庄最高的楼阁上,注视着月光下水波滟潋的燕子坞荷塘。
叶孤城无声地走到他的身后:“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阵,没头没脑道:“慕容复该杀。”
他确实是该死之人。
可西门吹雪却突然理解为什么墨麒会犹豫了。
常言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慕容复会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皆是燕子坞上下传承了百年的使命压在他身上而造成的。
叶孤城……亦是如此。
不论雪饰的多么完美,叶孤城都是造反之人。
西门吹雪不知道慕容复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和神智的,但他能确定,慕容复会来地宫,本就是一心求死的。
没有了记忆的慕容复,什么都不是。他已经失去了一切,甚至失去了最后一处落脚之地。但可笑的是,当他恢复了记忆,他也依旧失去了一切,同样也没有资格再踏入参合庄。
燕子坞的人已经散了。
他已失去了继续坚持过往的野心和抱负的理由。
只有一句句对自己的质疑和拷问:
——他该以什么脸面去面对阿碧呢?
他又该以什么脸面去面对旧人呢?
他已经犯下的罪,怎么样也洗不清了。即便重新活来,他也失去了选择的机会。但至少,有一个选择是他可以做的。
一个足够体面的、应当属于真实的慕容复的死法。
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
和叶孤城一样。
这是解脱。
也是无上的荣耀。
西门吹雪又看了会莲塘中破碎的月亮,而后站了起来。
叶孤城下意识地看着西门吹雪,对方站起来比他还要稍稍高些。
西门吹雪:“愿与君一战。”
死过一次、又昏迷半年还未痊愈的叶孤城,突然觉得自己肋骨好像又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