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招惹人的本事,霍长隽是一顶一的。
只是跑来招惹他,耽误他,伤害他。重遇了要是又来这一出,徐耘安怕没命想象了。
徐耘安眼睛发酸,声音都能听得出颤抖:“回不去了。”
“没必要回去,我们是要一起到未来的。”
徐耘安仿若被他步步困在逼仄的隧道中,进不得退不了,禁不住用手扯住霍长隽的衣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他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从牙缝里挤出来自心底的怨念:“以前我犯贱的时候,你不要,现在却抢着犯贱,有意思么?”
霍长隽没想逼着徐耘安,将他的双手包在掌心里,想以掌纹的温度传递过去的万般挂牵:“你以前没有犯贱,我现在也不是。在爱里,没有犯不犯贱,只有愿不愿意。”
“你,你,我说不过你,但你就是没道理!”
霍长隽真的快要忍不住,要把这只红着眼睛的小白兔抱在怀里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是是是,我没道理,爱我的人哪里需要讲什么道理?”
“谁是你的人?”
“谁应谁就是。”
“密码6个0。”徐耘安抽出又被摸了个遍的手,动作迅速将银行卡又塞进霍长隽的大衣口袋里,管他爱要不要,头也不回就走。
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快到退休年龄标准了,却在大街上跟幼稚园小朋友似的吵来吵去。
霍长隽过去的六年抵不过这几刻来得快乐。
他将签好名的海报送回给莎莎,又把那箱盆栽抱到前台,对莎莎作出“嘘”手势,轻声说:“小姐,这些先寄存在你这儿,劳烦你每天定时浇水,他迟早都会拿走的。”
莎莎隔着玻璃门围观了全程,这会儿不得不为这种死皮赖脸的追人方式啧啧称奇。
第十章生日快乐
三月的最后一天,北城难得一见蓝天白云。
趁好天气,徐耘安和其他两个老师领着小班的孩子们去北城公园户外写生。
都是不足七八岁的孩子,一到公园哪能安生,画没两下就龙腾虎跃各种小动作,说悄悄话。平时闹得最欢的霍小宝今天却出奇的老实,安安分分坐在草坪上画画。
徐耘安蹲在他身旁,小宝画了好些花花草草,五个穿着不一的人手拉手在玩闹。
给小宝摘掉他头发上的草根,徐耘安给他顺了顺后脑勺的卷毛,夸了句:“小宝今天真乖啊。”
小宝咧开嘴嘻嘻笑了几声,脸蛋被春光润得红扑扑的:“那当然,我要给大哥哥准备一份最棒的生日礼物。回家就要给他,必须今天内画完,他看到了肯定很开心!”
生日礼物……徐耘安差点儿就忘了,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傻里傻气给霍长隽准备生日礼物。
徐耘安想亲手做一个蛋糕,颜色一定要用他最喜欢的明黄和橙色,又做了一个代表他和盖饭的钥匙扣。结果生日的前一天,霍长隽就跟着方霓到了距离北城一千公里的T市参加音乐节,只留了条轻飘飘的短信。
看着还呆在烤箱里的蛋糕胚出了神,徐耘安突然没了动力抹奶油和裱花。再三挣扎,他还是做完了整个生日蛋糕,点上蜡烛,拍了张照片发给霍长隽。然后生日蛋糕被切成几块,放进冰箱里充当徐耘安三天的早餐。
照片发出了七个小时后,霍长隽才接电话。电话那头噪声太多,又是欢呼声又是乐声,徐耘安攥着电话说了喊了好几句“生日快乐”,霍长隽的几声漫不经心的“嗯嗯嗯”之后便是一阵忙音。
生日蛋糕没送出去,“生日快乐”估计也没被听清。徐耘安有点伤感,结果霍长隽语气平淡地夸了句“钥匙扣好看”,他生了三天零五个小时的闷气就又被一下子抽空。
霍长隽就是这种尿性,苦涩入喉入心时赏颗糖,等徐耘安抖擞上路时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徐耘安一字一句删掉了昨晚就反复修改的短信草稿。
霍长隽一整天泡在棚里做后期,手机调成了静音,几乎过滤掉来自二叔二婶、两个堂弟以及一些相熟的圈内外朋友的生日祝福。
忙到了晚上九点多,工作室的门突然敞开,方霓捧着生日蛋糕,和YouthX的五只领着好些工作人员,边唱生日歌边撒礼花簇拥而入。霍长隽愣了半秒后一激灵,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紧接着窜进他脑海里的是霍妈妈,以及徐耘安。
霍长隽是个不爱过生日,也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人,记得了也不说,顽固地认为记生日过生日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原因无他,他讨厌当傻乎乎又无能为力的小孩,被他那人模狗样的爸爸骗了十几年,没能够好好保护霍妈妈。
霍妈妈林冬怡自然不知道霍长隽这种别扭的心思,权当他是长大了害羞而已。她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在世时总帮霍长隽记着生日,直到住院化疗前还每年给他亲手准备一个蛋糕庆祝。
霍长隽不喜欢甜点,讨厌被当成小孩子,还要戴上生日帽吹蜡烛,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许生日愿望,总会忸怩半天,在霍妈妈期待的目光中全盘照做,走完整个流程博她一笑
等林冬怡缠绵病侧,没力气为他准备生日蛋糕时,一直在拼命长大的霍长隽突然意识到,有人愿意把他当做小孩子或许是一种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