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春风和煦的一天,南兮闲来无事,去后花园走了一遭,这一走,便将府中的近况听得了七七八八。
右相深居宫中,已经多日不曾回府,朝中局势动荡,两相素来不和,如今两党正闹得不可开交,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季未岚是右丞相的大少爷,右相不在,而小少爷幼年早夭,他便接管了丞相府大大小小的琐碎事物,忙的焦头烂额,每日衣不解带。
南兮突然地想起一个人来,萧玥,左相独子。
他的突然消失,可也是这个原因?
走着走着,竟无意来了书房,南兮犹豫片刻,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季未岚听得开门声,抓起手边的一把册子便砸了过去:“不是说过没事别来打扰我吗?!”
南兮对迎面飞来的东西微微一惊,急忙侧身,册子啪的一声打在了门框上。
那边,季未岚正闭眼揉着太阳穴,不曾朝门口看来一眼。
南兮捡起脚边的册子,抬步走了过去。
“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季未岚动作倏地僵住,睁开眼便看到案前那一抹熟悉又久违的红色。
“南……南兮……”你怎么来了?
南兮慢条斯理地将册子放好,这才迎上他的目光,一看便觉得,季未岚眼睑处的青黑浓重的刺眼。
“你有几天不曾好好休息了?”
季未岚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得他来不及捕捉便已无踪。
“唔……十日,不多。”季未岚思索片刻,答。
“那多少才算多?”南兮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
“若你信得过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罢,今夜……你好好休息。”
季未岚扶案而起,似受宠若惊:“南兮……你可是在关心我?”
南兮抱着册子转身,走至门口才道:“丞相府危在旦夕,若你都不爱惜自己,丞相府该怎么办?”
她说丞相府危在旦夕半点不假,右相已有一个多月不曾回来,深居宫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如若不是左相背后牵制,那便是那位天子……若果真是皇帝的意思,他若是想销减右相一党的势力,这远比同左相之间的争斗可怕,左相,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台阶而已。
“诗诗,要不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右相府?”
“怎么,你想她了?”
“……嗯,”言聿抚着孔羽扇的绒毛道,“想她的声音。”
即墨刚刚想变黑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
“迟早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
“你对南兮可起过疑心?”
“疑心?诗诗,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
“世人看来,她无欲无求,如同霜花冷月,而我看来……”即墨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
言聿也沉默了,不过没多久便再次大笑起来:“诗诗,在我眼里,她不是一个冷的人,只是对人疏离,她身上没有琉月那种逼人的寒气,她似乎对一切都淡漠,包括生死,我也不管她求什么不求什么,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戏子!”
一个,与你相像的戏子。
一个不苟言笑,但并不是不言笑的戏子。
今夜,季未岚一夜无梦,睡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