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点了点头,道:“听闻刘峰在同州,我自请要过去灭口。但陈珺不同意,就通知了廖大金。据我查到的线索,廖大金表面上是绢布商人,实际是经商之便为陈家收集和发布消息。果然没多久,刘峰身死的消息就传过来了。可没想到的是,刘峰的死让廖大金有了危机感,他知道一旦有人顺着刘峰查到他身上,他就随时可能成为陈家的弃子。”
“所以他从陈家偷出了一件让陈珺不安的东西。”林疋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情况。
“不错,”顾老爷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他原以为这个可以成为自己的保命符,却不知道这反而是他的催命钟。陈珺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背叛,就假意让廖大金来拿最新需要送出去的消息,实际是借机灭口。”
“杀他的人是谁?”林疋问。
顾老爷看了陈湮一眼,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他的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但表面上,他是个游医,叫苗源。”
陈湮和林疋同时看向对方,一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那既然你们没找到东西,廖大金可能把它交给谁呢?”陈湮转而问道。
“我也不知,”顾老爷摇头叹息道,“正如我跟陈珺说的,廖大金交游太广,要找到它顶如大海捞针。”
三人同时沉默下来,廖大金手里的秘密是揭开陈家隐秘的关键,但随着廖大金的死石沉大海,凶手苗源又不知所踪。
三个人都有一种感觉,他们抓住了迷雾中的一根绳索,这绳索牵引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探知漩涡真相,除非纵身跳进去,可一旦跳进去了,是否还能全身而退,其中的真相又是否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呢?
当然,廖大金的死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现在手握秘密到的那个人随时随地可能把陈家的秘密大白于天下,陈珺为什么甘于冒这样的风险?
陈湮把疑问的目光投向顾老爷,顾老爷垂首想了许久,才又开口道:“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秘密一般人或许无法解开,所以陈珺并不十分担心。反而握有秘密的那个人一旦有所行动,陈珺便可以闻风而动,及时止损。”
顾老爷的最后一句话让林疋有些动容,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还是选择开口:“顾老爷既熟知陈家事,不知您可听说过陈家的大少爷,陈璟?”
最后两个字让陈湮的脑子顷刻炸响,身体一颤,几乎坐不住,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顾老爷的脸色也在一刹那间变幻不定。但到底是经历人事的老人,他强自镇定下来,假装不经意地向陈湮丢去一个眼神。
可怜陈湮只差没有跳起来大喊“别告诉他”了,只可惜他只能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摇头,用眼神死命地暗示顾老爷万不可说出口。
顾老爷自然不傻,林疋问出这个问题,说明陈湮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他也不急于回答,反问道:“不知林少侠为何打听他的事。”
林疋故作轻松道:“因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旧识,这次来金川却没有他的消息,所以顺便问一句。”
顾老爷余光瞥见陈湮为了否认林疋的话,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忙道:“实不相瞒,陈璟生了重病,已于月前病逝。”
“什么!”林疋和陈湮同时叫了出来。
顾老爷摆摆手,道:“莫急莫急,这只是陈家的说法。我打听的消息却是半年前陈璟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陈湮:不仅要逃命,还要演戏,对着不同的人是不同的剧本,好累~
☆、马甲该不该掉
林疋闻言,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陈湮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林疋舒展了眉头,状若无事,道:“没事,只是觉得既然是朋友旧人,无论是身故还是失踪,都是一件伤心事,有些为我的朋友惋惜而已。”
陈湮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屋子里的三个人,各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心里不知装了多少事。最后眼见天边露白,顾老爷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便让陈湮带着林疋去后面的小院休息,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心事重重回了院子,林疋终于找到机会说出心中的疑问:“顾姑娘是顾老爷的女儿?”
陈湮停下脚步,自己也正是这么想的,于是点了点头。
林疋斟酌了一下词句,继续道:“我看顾老爷家境殷实,顾姑娘怎么会去了塘上村那么偏僻的地方。另外,我看顾老爷似乎对你很亲近,怎么会让你……留在烟雨楼。”
陈璟心脏狂跳,来了来了,这就是要露陷的时候了,你问我我问谁去。
瞎话编得越多,漏洞就会越多,所以他干脆摆出一副哀戚之色,似乎是不愿回忆令人痛苦地事情,道:“这事说来话长,这其中自然有顾家和陈家的恩怨,至于我,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说完苦笑一声,林疋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免得勾起伤心事。不过他皱着眉头,陈湮也不知道他相没相信,于是紧接着又叹了一声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说着道了声晚安就自顾躲进了房间里,他急需要理清思路,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做打算。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他发现陈璟曾是陈家大少爷,却因为不知名的缘故成为了青楼小倌。而林疋不仅在调查刘峰之死,竟然还在寻找陈璟。
他的身份能不能暴露给林疋,一旦被林疋发现,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隐瞒身份之事,都是大麻烦。
这一夜,陈湮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