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瑟退后一步,握住了言静也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他不知道陆名扬打算做些什么,一步也不敢离开言静也。
陆名扬冷笑了一声,他打了个响指,已经被苏瑟断开的磁力手铐重新锁住言静也的双腕。接着,随着他扬起的手臂,言静也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动,瞬间从苏瑟的手里挣脱,直直地撞到门旁的墙壁上。
陆名扬自顾自走出门,路过还仆在地上艰难起身的言静也时,轻飘飘丢下一句:“早知道言司令这么不老实,应该先把你膝盖骨挖出来。”
他保持着抬肘的姿势,言静也刚刚要站起来,就像有一条绳索系在他和陆名扬之间一样,被拽倒在地,他无法跟上陆名扬的速度,几乎是被拖行着向前进。
苏瑟三两步上前,扶起言静也,把他的一只手臂拉到自己肩膀上,撑着他向前走。
陆名扬听见响动,回头看见他脸色煞白,眼睛里闪动着怒火,微微一笑:“别太在意宝贝儿,如果我被帝国军抓住,说不定连这样的待遇都得不到。”
“无论是不是在战争时期,没有人应当被这样对待。”苏瑟压抑着满腔的愤怒,回答他说。
陆名扬放下手,静默了一会,以很温柔的语调说:“是么,那我被帝国军俘虏了的话,秘书长会为我哭吗?”
他没有要答案,转身快步地走开了。
苏瑟心中万种猜测翻覆而过,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他甚至怀疑游竞是不是弄了一个假耶戈尔来糊弄陆名扬——天琴座整容技术非常发达,陆名扬也没见过耶戈尔,苏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法,但是耶戈尔作为移民身体构造太过特殊,一检查就会露馅。但他到底是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局面。
会客厅被全副武装的军人重重包围,这是看得见的,苏瑟敢打赌有赫连定派出的无数特工潜伏在各个隐秘的角落,来往匆匆的女护士拎着色彩鲜艳的玩具箱,纤细的腰侧勒出枪支的痕迹,或许在阿尔戈斯的上空军舰的射击目标已经锁定了这间房子。
苏瑟看似不经意瞥到的每一样事物都让他越发恐惧,军方的态度如此慎重,意味着帝国送来的耶戈尔很可能是真的。游竞在搞什么?
陆名扬开启了会客厅的门,示意苏瑟先进去。
坐在地上玩玩具的人听见动静,立刻抬起头来,空荡荡的眸子里满是着急。
那确实是耶戈尔没错,虽然神智半失,但是岁月给容貌留下痕迹就像岩石上水流的纹理一样骗不了人,不经意眼波一闪间的摄人光芒,没有人能模仿得出那个,理所当然的高贵温雅,和从高贵中陡然崛出的隐忍与冷厉。
他身后坐着一个颀长的男人,一条腿曲起来,另一条腿大大咧咧地伸长出去,正咬着一根皮筋,准备单手给耶戈尔扎起长发。
耶戈尔扭过身焦躁地扯他袖子:“小……他什么时候来呀?”
男人松开手里拢住的发丝,五指按住他脑袋试图把耶戈尔转回去,语气饱含无奈但又尽可能轻柔:“还得等一会,你先让我扎好,不然皇储看到你把头发搞这么乱他又生气。”
耶戈尔依言垂下脑袋,乖乖摸着手里的小机器人。男人的动作非常笨拙,即使只用了一只手,那成果也够难看了,耶戈尔被他扎成了个小鸟巢。
一边绷紧了身体的女护士欲言又止,却不能上前代劳。
因为男人的另一只手却很稳,食指扣住一把激光枪,枪口对准耶戈尔的太阳穴。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扫过刚刚进来的三人时,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鹰隼似的锐利。
陆名扬随意地行了一个军礼,笑道:“百闻不如一见,移民的领袖李斯科,你比我想象中要有胆有识得多。”
李斯科没有理会他夹枪带棒的恭维,径直道:“人我带来了,先放开言静也。”
陆名扬手一挥,镣铐应声而落:“不必那么大敌意,起码今天,我们都是抱着和平的诚意来的。”
“把他带来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了,尽早交割清楚,我没有耐心再替共和国带孩子了,哭一路哭得我脑仁疼。”
“相比之下,你的腿应该更疼,血都没止住,”陆名扬摇摇头,“谁敢对皇储的心腹下这个狠手,可能也就只有皇储本人了。被自己的君主拔枪而对,不好过吧,谁让你偷偷带走了他的爱人,哦,关于背叛的感觉你倒是可以和言司令交流一下,他算是经验老道了。”
他的目光定在李斯科伸直的腿上,黑色的制服裤子掩盖了血迹,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大片暗色的褐红。
李斯科笑了笑:“挑衅是吗?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揍他一顿,你的主子会怎么想?你是不是得跪着去认错?我可真期待啊。”他手里的枪抵紧了耶戈尔,仍然搞不清情况的耶戈尔脑袋被抵得一歪,眨了眨眼睛,眼看着就要泪雾弥漫。
李斯科慢条斯理说:“不准哭,再哭皇储就不来接你了。”
耶戈尔噎了一声哭音,抽抽搭搭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啼:“他……他不要我了!”
第110章
陆名扬退了两步,皱着眉看着哭得双颊通红的耶戈尔,表情像在看一枚定时炸弹,最后他长叹一声,道:“让耶戈尔过来,你可以带言静也走。”
李斯科并没有松手,他仍然持枪比着耶戈尔的脑袋,另一只手勒住了耶戈尔的颈部,笑道:“这里是共和国的大本营,我还没有嚣张到要单枪匹马闯出去,不如请前秘书长阁下再送我们一程。等到我们上船,就会依言把他送回。”
耶戈尔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把哭声憋在嗓子里,泪水像小泉一样顺眼睛的形状滑下来,沿下巴滴落。
陆名扬眉间的那道刻痕变得更深了些,他垂下眼,眸光一转,冷笑着问:“还有什么要求,你可以一并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