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架势太不要命,横冲直撞,保镖们不敢伤他,更不敢硬碰硬把他截下来,竟然眼睁睁看着他向另一个方向扬长而去,心中大骂一声,只好也调转方向,但是他们追捕的飞艇众多,距离又近,速度又高,一不留神就要相撞,突然转向免不了调度半天,再看耶戈尔已经只剩一个小黑点了。
飞艇的媒体系统自动开启,耶戈尔嫌它耗费能量,正要开口命系统关闭,便听到了一则新闻:“在日前的军事演习中,领航舰“阿尔戈号”因动力系统失灵,于织女星禁区坠毁,一万零三十七名军官与士兵的生命信号全部消失,其中包括军部总参谋长游铮中将……“
耶戈尔愣了一刻,那巨大的恐惧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就攫住了他的心灵。
他勉力保持最后一丝神智,不敢再去思考到底现在局势如何,他必须撑到……撑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但他现在不能垮。
他又一次转向,耶戈尔本来的目的地是执政院,那是他的势力范围,但现在说不准了。
耶戈尔在大法院盘旋,这里的防空屏障一直是开启的状态。
他焦急地向贺敏行发出了语音通讯请求,未等对方说话,耶戈尔对着个人系统吼道:“我自首!把屏障打开!”
耶戈尔已经被逼到绝境,才出此下策,自己都没抱希望,但没想到贺敏行竟然果真给他打开了屏障。
他降落的那一刻,防空屏障便又升起,远远的天际线,赫连家的追兵已经赶来了。
他一脚破开贺敏行的办公室大门,面无表情说:“我要报案。”
贺敏行挑眉:“不是来为乌莫兄妹的谋杀案自首的吗,秘书长?”
耶戈尔丢出一张小记忆卡:“百年战争时期,厄科国的偷袭事件,是赫连家泄密叛国。”
贺敏行抬眼看他,说:“我以为你是赫连定的未婚夫。”
耶戈尔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完全丧失了以往的风度,急道:“贺敏行,我没时间和你折腾。事关重大,你耽误不起。”
贺敏行的表情复杂,他口吻严肃地对耶戈尔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几天前收到了另一份证据,同样是关于偷袭事件,指向的主谋是游不殊。”
几天前?他指的是医院里见到赫连定那一次,耶戈尔终于明白为什么贺敏行没有和赫连定针锋相对,原来是因为赫连定给了他一份证据。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贺敏行,沉默了一刻,然后讽刺地笑了:“你今天没看新闻吗,大法官,游铮出事了,赫连定想整垮游家,这么简单的真相,你难道参不透?”
贺敏行仍是镇定无情:“提交的证据非常充分,甚至包括了游不殊试图伪造事实掩盖真相,”他看了看那张记忆卡,“我猜你提供的内容恰好能够辅证这一部分。而且,耶戈尔,我们都知道你是怎么弄到这张记忆卡的,刑讯逼供得到的证据无效。”
耶戈尔的表情难以言喻:“你怀疑游不殊?”
贺敏行平静道:“我尽力寻找真相,但法官只相信证据。”
耶戈尔思索了片刻,他缓缓取出了另一张记忆卡:“那么喀戎草案呢,赫连定牵扯其中,我作为执政院秘书长,提请对他的逮捕调查。”
贺敏行几乎带着怜悯看向他:“赫连定刚发了消息,以元老身份弹劾秘书长,附带着某些影像文件,耶戈尔,他手里你的把柄,一定会比你的筹码详实可靠得多。”
贺敏行向后靠去,脸色让人测不透,他以审判的目光看向耶戈尔,这个以铁面无情著称的大法官,彷佛提前宣布了耶戈尔的有罪。
耶戈尔退了一步,似乎在估量眼前的形势。
赫连定在暗,他在明,似乎已经毫无胜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谋算尽付流水,他甚至不知道游竞此刻如何。
一个警卫推门而进,敬礼道:“大法官阁下,赫连家的飞艇请求开放防空屏障,允许他们进入。”
耶戈尔的脸色不变,向前一步,暗暗探手向腰际藏着的一把匕首。他做好了劫持贺敏行的准备,不知道大法官身手如何。
贺敏行看了他一眼,向那警卫道:“你先下去。”
“是!”
耶戈尔讶异地看着他,贺敏行站起身,走到耶戈尔面前。
他还是那么沉静冷然,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动容。
“于公,游不殊铁证如山,罪无可恕,于私,我相信游元帅是一代伟人,高风亮节,有人要陷害他。”
耶戈尔在惊愕中慢慢升起欣喜,看着贺敏行仍然僵硬着脸色,吩咐:“游铮参谋长已经遇害,游竞……执政官从普绪克视察回来,马上会抵达奥菲斯。他一降落就会被捕。”
贺敏行定定地看着耶戈尔苍白的面孔,说:“他钟情于你,我之前不理解,现在有点明白了。”
耶戈尔一愣,但也顾不上贺敏行的惊人之语,他快速地打开门,侧过脸低声对身后的贺敏行说:“谢谢你,贺法官。”
“我可不是为了你。”
只剩贺敏行一个人立在办公室中央,苦笑着自语:“竟然有一天,我也会做损公肥私的事情。”他看着监视器上耶戈尔的飞艇再次升空,试图冲出赫连家抓捕者的包围。他叹了口气,打开个人系统,对安保部门下令道:“立刻以扰乱法院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的名义,控制住那些私人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