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年第一次放灯不同的是,现在雷浮潮早就被他感染,也会开始往灯纸上写愿望了。
沙沙地写了一半,萧凭就分散了注意力,凑过头来问雷浮潮:“雷哥,你许什么愿?”
“你许什么愿?”雷浮潮拿手掩上了自己写的字,不肯直接给他看。
萧凭老老实实地承认:“希望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其实我还想写我们俩永远在一起,但太贪心就一个也实现不了了。”
雷浮潮听得眉头一扬,还没回答,萧凭突然灵机一动,抱着灯挺直了后背,朝着他说:“不过我还可以向你许愿啊!”
“向我许愿?”雷浮潮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我长得像个灯吗?”
“像。”萧凭伸出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口气万分撒娇地说,“我喜欢亮闪闪会发光的东西,比如星星,比如孔明灯,比如烟花。这样一想,你也是一样的!它们都能许愿,所以向你许愿一定也很灵!”
这都是什么胡搅蛮缠的逻辑,雷浮潮更加哭笑不得了,只得把手挪开让他看自己那只灯上写的字。
“满意了吧?”雷浮潮指给他瞧。
萧凭故意装作看不清晰的样子,缓之又缓地念了出来:“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然后他加快速度又念了一遍,眼睛里登时满是澄澈如水的月光了。
雷浮潮也微微一笑,举手把灯放飞了。
他们没在外头逗留太久,今天雷浮潮毕竟很不舒服。回去的路上萧凭断断续续在数星星,数完了就歪头去找雷浮潮回忆往事:“雷哥,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俩在火车上路过玉米地看银河的事情吗?”
雷浮潮当然记得了,因为农村没有霓虹,灯光黯淡,那一次他们俩看到了货真价实的银河,数千上万颗星星聚在一起的那一种,两个人的目光都紧紧贴在火车的玻璃窗上。
那个时候,卧铺车厢走廊上的黑暗里,他其实偷偷瞄了萧凭一眼,心里很想去亲萧凭一口。
如今萧凭忽然竟也说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好想亲你一下啊。”
这一点雷浮潮可没想到,当时两人只互相谈论了几句风景的壮阔和心情的快活,至多萧凭哼哼了一段那首“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的老歌。他没有马上领会。
“你可以现在补上。”雷浮潮把脸上的围巾拉低了一点,淡淡地说。
萧凭从善如流,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叮了一口,又双手帮他捂好了围巾。围巾是毛茸茸的材质,摸完了围巾,萧凭就忍不住顺便摸了一下雷浮潮的头发。
一如既往,一被捋得露出额头来,雷浮潮就眯着眼睛浑身放松下来了,懒懒地去推开他的手。
萧凭任他推开了。
只不过这一次,雷浮潮只将他的手推下了额前,旋即就握进了自己的手里,还用戒指上坚硬的钻石轻轻刮了一下他的手心。
反正一点也不疼,萧凭没生气,感觉到雷浮潮即使在春夜里围了这么厚的围巾、也手指冰凉,便干脆把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双手一起捂住了雷浮潮的一只右手。
为此,他就从走在雷浮潮身旁变成倒着走在雷浮潮正对面了。
“小心撞到。”雷浮潮皱了皱眉提醒。
“不会的。”萧凭说得很有把握,“我可是上辈子积了德,祖坟冒青烟,五百年前脚下踏过五彩祥云,这辈子撩到了雷浮潮的大罗神仙,不可能因为区区倒着走路就撞上什么东西。”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失声笑了出来,雷浮潮只好替他频频偏头去看一看身后的障碍物。
他在看障碍物,萧凭在看他。
月光如水,萧凭含着笑意说:“有一回我梦见你。”
雷浮潮目光一转,落回了他脸上,顺着他的意思问:“梦见我什么?”
萧凭说:“就梦见我们两个这样走在一条路上,大约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梦见你说,我很在乎你,我们和好吧,然后像这样握着我的手。醒来只有我一个人。”
这明显只是借机卖可怜罢了,是不是真的有这一场梦并不好说。
不过雷浮潮扫他一眼,心觉他笑得很灿烂,灿烂得让自己心生欣慰,就配合地选择了开口:“我很在——”
可惜这句话没说完。
因为“咣——”地一声,萧凭撞上了一架摆在一家店铺门口的小黑板,“嘶”地倒升了一口冷气。
雷浮潮:“……”
雷浮潮默默地把他牵近了顺了顺后背,扶起小黑板,揶揄地问:“神仙,怎么了?没腾好云吗?”
萧凭十分委屈地恶人先告状:“它是FFF团单身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