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舟摇无辜地道:“什么朝露,什么怎么回事?”他“啊”了一声,道,“朝露是孟师弟送来的啊……怎么,难道有问题吗?”
魇草的辅助会使得江映离有一种迷幻感,是以江映离比往日里思考都要迟钝几分。
“有问题……”他皱起了长眉,命令道,“你,去请疏华来……为师,可能着了别人的道了……”
“疏华长老?”阮舟摇的表情立刻变得虚假了起来,“疏华长老,可能没空啊。”
“怎么可能没空!”江映离烦躁地道,“快去!!”
阮舟摇却觉得此刻正是好时机,探手一搂,抱住了江映离的腰身。
“师尊……”他低哑着嗓音,手不着痕迹地往下,“我……可以帮你。”
※
“啊……好惨……”
“哇……怎么会这么惨……”
硕大的日头下,太衍山弟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了惩戒岩旁。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脑袋朝下,倒立在惩戒岩前。
他的两只脚上各顶着一只千斤坠,两手更是抓着只空酒坛的边沿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汗如雨下,顺着胳膊和脸颊头发流入酒坛。
这是剑宗最别具一格的惩罚方式,像丹宗器宗,往往是给个几棍,给个几鞭,甚至残酷一点儿的,送去挖矿挖个半年一年的。
剑宗宗主江映离不崇尚体罚——这体罚指的仅是真伤害到身体的体罚。
只要不是犯门规,或者是没犯到外人的手上,犯错者到惩戒岩旁顶一个下午的酒坛,汗水流满小坛子,那也就罢了。
当然,顶多久取决于那个坛子的大小,如若像水缸那么大的话,弟子们恐怕宁愿挖矿。
“师兄下面这只酒坛,怎么这么大!”
窃窃私语,这绝对是剑宗弟子们瞧见过最大的坛!!
一向赏罚分明的江映离竟罚得这么重,便连别宗弟子们都好奇地聚了过来,甚至有人直接问他。“阮错,你怎么惹到你师尊的?”
“我上次弄坏了师叔的灵草都没被罚这么重,”
阮舟摇手上肌肉紧绷,闭着眼睛,不让他们瞧见他眼中的凶煞戾气。
当他抓住江映离的要害的时候,江映离只茫然了一瞬,而后便是震惊,非常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掌!
灵力汹涌,才十四岁的阮舟摇如何经受得住?“哇”地一声,他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正当他震惊于经络处鲜明不可造假的疼痛后,却见江映离猛地沉下了脸来,道:“从哪学来的这种下三滥行径?!这种市井流氓的习气,再有下次,我打折了你的腿!!”说完以后,他就拎着他到了惩戒岩这儿,给他安排了最大的坛……
“道貌岸然……”
“伪君子……”
脑袋下面的酒坛方才积攒了浅浅一层汗液,阮舟摇的衣服上还有血迹,凄惨得无与伦比。
阮舟摇的煞气几乎都要化为实质,若不是摸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当下便要从酒坛上翻下来大开杀戒!!
装什么装?莫说幻境,便是真实之中,阮舟摇十六岁时,江映离那个禽兽便对他下手了!他至今还记得江映离第一次找他,大半夜地带着一身风霜闯入他的房间,然后,钻进他的被窝,捂住他的嘴就压了上来。
他现在倒是金贵得紧!就许他对他动手动脚,他动就要被他打!凭什么!
“伪君子!”
“道貌岸然!!”
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咒骂着江映离。
阮舟摇倒立在惩戒岩旁,闭上眼,腮帮子并双手酸软无比,都有些发颤……
这身体简直和他十四岁的没有一点差别,他手臂发抖,全身僵硬——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松懈,立刻就会从坛子上摔下来。
抓着酒坛边沿的手指关节泛白,汗水从大臂一路蜿蜒到小臂手腕处……
再撑半个时辰,再撑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