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里现在是空空的。原来的内容,大概是茄汁意面和起司蛋糕。
问我怎么知道?瞬间判断。
人证物证一号:跡部景吾。他正死盯着不二。昂贵的紫礼服上,满是淋漓鲜红。猛不丁一看,很有凶杀血案的惊悚效果。那黏糊的一堆当然不是肠子,肠子不会跑到胸口上去。(作者:关键是肠子不会流出来才对!)
人证物证二号:无名氏。不是我不想叫出他的名字,而是根本看不出狼狈抹镜片的此君是谁。不过边上有桃子头帮着檫脸,大概也是冰帝的。那黄白的一团当然也不是脑浆,脑浆不会糊满整张脸。(作者:关键是有活人会抹自己脑浆的吗!)
总之,支持这些判断的重要证据是食物的香味,我对自己的鼻子很有自信。
“我没想到会有人撞过来,真是对不起啊。”不二一脸受害者的纯良无辜,那表情任谁都觉得为此责备他简直天理难容——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撞过去的人不对嘛。
“什么什么?是扔蛋糕大战吗?别忘了我啊!”一片安静中响起菊丸不明情况的兴奋嚷嚷。
跡部绷紧的脸勉强一松,嘴角一抽,“没错,接下来就是扔食品节目,跟着本大爷,狂欢吧!”说话的同时他迅疾向边上使了个眼色。
一个冰帝部员心领神会地捞起一盘比萨就往不二头上飞去,“大吉利市!”
(作者介绍:此人叫做泷荻之介。曾代替宍户做过正选,被宍户六比一打败后几乎销声匿迹。后龙马要剃跡部光头时跪地哀求的就是他,堪称跡部忠心狗腿。)
“我已经吃饱了,谢谢~”不二笑眯眯地把头一偏。那块比萨饼檫脸呼啸而去,正砸到不远处埋头吃东西的海堂,“啪!”盖上半张脸,接着慢慢地往下滑,滑,滑……
“噗——嘶!”弹起一只蛇睛(另只被糊住了),出离愤怒的海堂将吃了一半的海藻冷面猛烈挥臂甩出。
“啊,等一下,不要……”凤(作者:看在大餐份上,主角总算记得冰帝正选名字了)试图上前劝解,话说一半只听“啪”的一响,就剩了“噜噜噜”的消音。因为海堂那团海藻冷面划了道回旋蛇镖式的弧形,正拍在挡路线间的他脸上。
“欺负老实人吗!”暴跳如雷的反而是宍户,奶酪三明治以闪电球的高速凶狠扑去。
鸡飞狗跳,欢笑胡闹声瘟疫般传染开来。
“大家冷静下……”大石徒劳的声音很快在啪啪作响的喧哗声里淹没。
“啊,这样不好吧……”河村的担忧在仓皇接住一条扔过来的法式炸鱼之后立马变成气壮山河,“不可以小看厨师的手艺!燃烧吧!”将手里的炸鱼飞掷而出,他又意犹未尽地抄起蒸松茸和咸鲑鱼子饭左顾右盼,蓄势待发。
乾沉着地刮下一点飞溅在脸上的奶油,冷静分析,“糖8%,牛奶69%……”
说着他利落地往边上矮身一躲,一大块约克布丁飞过他身旁,正砸中他用作挡箭牌的,趴桌上呼呼大睡的发声娃娃脸上。
“不好意思。”望了望仍然熟睡的某人,乾托了托镜架,顺手在那块软绵绵的布丁上,估摸着鼻孔部位挖了两个小洞,“我真是个好心人啊~”
一片喧嚣纷乱中,桃城菊丸目瞪口呆,“什么,我们居然落后了?!”
夹着礼品盒蹲地潜行(一直就没站起来过),我在各种食物漫空飞舞的奇观中悄无声息地往大厅门口挪。浪费食物不符合我的天性。而且,我瞄到一身“壮烈”的日吉若正端着盘湿煎饼顶着“枪林弹雨”满场找人,“越前这小子在哪?!”
*以眼神制止桦地跟过来的意图(今天他应该好好陪着姐姐),目光转向那个碍事的不二。泷很尽职地按我的示意在做——和几个部员对他进行着“围剿”。不过,这可恶的家伙笑容可掬地利用一切可动不可动的障碍物左躲右闪,竟是片叶不沾身。算了,原本也没指望能把他怎么样,拖住就行。
从侧门撤走前,我再次扫视大厅一遍,还是没有。小鬼不可能凭空消失,很可能在混战刚开始时就偷跑了。
庭院虽广,但风景绝胜处自然是那处。池边亭里,不意外地见到一个小小人影。
一腿直一腿屈地靠坐在亭柱旁,膝上放着那个大礼品盒,他正剥开金箔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抛小圆粒。
听到声音,他转过脸来,轻浅一笑,“是你呀,□□老大~”
呆然一怔。无暇注意奇怪的称呼,只注意到,那颊上竟晕染着暧昧瑰异的红,透出一种无以言喻的——动人妖娆?
心脏不听话地狠狠蹦了一下。
酒上双颊绯色新,眸底清波淡淡来。脑中突然冒出的这句和诗令我回神,酒?
急忙凑过去闻闻,果然有波尔多醺香的味道。哪来的酒?目光落到盒子里那些小圆粒上,我剥出一颗尝了尝,真相大白——是酒心巧克力。晓子那家伙,八成把禁止她吃的用的都当成好东西了!
“呐,近了看,你的脸像块芝麻饼哦~”慵懒的语调似乎也飘出醉人韵味。
什么?本大爷天下无双地上无匹帅到没天理的俊脸居然被当成芝麻饼?!
抬指点上我眼下,他笑得花枝乱颤,“只有一颗芝麻的烧饼~”
稚气与狷狂,邪魅与纯净,竟然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成惊心动魄。
一把捏住他的手,将另一支手臂撑上亭柱,看进他的眼,我听到自己低低的磨牙声,“要吃吗?”
他很老实地摇摇头,“吃不下了。”
“不行!吃不下也得吃!”我知道,我在欺负醉酒的人。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也醉了啊。“叫我名字——景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