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墨生静了几秒,复又快步上前。主卧的房门紧闭,他推开了,白星河正在窗台边托腮发呆,闻声朝他露出一个笑靥。
看着他,桓墨生狂跳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下班了?”白星河打字说,“先吃饭吧。”
桓墨生颔首,推着白星河的轮椅到餐台边缘,机器人摆好了碗筷。两人像从前那样坐在一起。与以往不同的是,白星河忽然说:“今天在家门口遇到一个人,听说是你的弟弟。”
他咬着汤勺,在屏幕上写字:“他比你小很多,你还有兄弟啊。”
桓墨生听他提起弟弟,心里很不愉快。
对这些异母兄弟姐妹,桓墨生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如果兄弟们在他眼前挑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不愉快的原因其实源于白星河在乎除他之外的人。
“不要提这个人。”于是桓墨生下了命令。
“哦,”白星河一脸打听豪门恩怨的蠢蠢欲动,“他是妈妈的第二个小孩吗?还是……”
“异母弟弟。我没有亲兄弟。”
“原来如此——”
电子合成音把这个词念得格外意味深长。
见桓墨生面色微沉,白星河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我也没有兄弟姐妹,妈妈也只生了我一个……”他停顿了一下,不确定道,“不过我走了之后,也许妈妈生了第二第三个也说不定?”
桓墨生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家事。
“你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最近才想起来的,”他打字,“我住在一条很大的江河,有一天被渔夫的网抓住,和妈妈分开了。”
“后来呢?”
“我被卖掉了。”
无数双手、无数的眼睛贪婪地衡量他的价值,最后他被送到了一个老人手里。
“老人试图改造我,”他继续说,“很痛,一直没有成功。”
他说的老人是那位闻名遐迩的、最后被自己的作品所杀的谢机械师。
这些故事那天走马观花般突然涌现,像电影一样,他是旁观者,不至于感同身受,因而说得轻松。
白星河低头继续打字,忽然有人摸了摸他的发顶。
“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桓墨生低声说,“不要害怕。”
白星河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说呢,桓墨生对待他的眼神,炙热、温柔、强烈……不像主人对宠物,仿佛是……恋人的眼波。
就连他也忍不住心头一颤,忙不迭躲开。
得之有愧。
桓墨生不该爱上他的,不是吗?他明明已经不是鱼了,难道爱有惯性,依然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
气氛微妙,好似下一秒就要激吻。
白星河挠了下发烫的脸颊:“弟弟说的人鱼,我想看看。”
桓墨生挑了下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们是我的同类啊……说不定是我的儿时玩伴呢?”
“你已经不是鱼了。”
“所以?”
“……”
“我就要那两条人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