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来也小心一点,现在还有记者蹲守他,别被撞见了,不然接下来媒体就有得写了。”谈絮提醒道。
“居然还有记者?”迟忘吃了一惊,然后迅速回道:“我会让我大哥处理好记者的事,大哥要是不愿意,那就拜托我父母出面,总之这方面的事我来解决,我回国前,你们帮我盯着贺与行一点就好,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和谈絮的通话结束,迟忘回身看了看宴会厅里的衣香鬓影、杯觥交错,笑容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在这种节骨眼上离开,会被扣工资也说不定。
第四十六章
迟忘下飞机后,又和谈絮通了一次电话,询问贺与行的状况。
谈絮上一次和迟忘通话结束,安排柯峻熙去处理祝雪跟贺军的后事,自己立即赶去了贺与行家,发现他门都没有关上,就颓然地坐在玄关处发呆。谈絮将他扶到了客厅沙发,冲了一杯加了安眠药的温水,直到迟忘飞机落地时,贺与行还因为安眠药的药效在睡觉。
“你这方法,还真够直接的。”迟忘听到谈絮给贺与行下安眠药,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反正他也不会听我的安慰,而且他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我是拉不住的,还不如给他下点安眠药,等你回来再处理。”谈絮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用手揉了揉溢出了泪水的眼眶,才继续说道:“再说,我又没给他下完药就不管他了,守着他睡觉守了一天,困死我了。”
“辛苦你了,我尽快过来。”说完,迟忘挂掉了电话,坐上了迟宴司机开来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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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忘这一次去迟宴的办公室,除了迟宴,再没有其他人。
“我以为你会换一个情人在你身边替你端茶送水。”迟忘悠悠闲闲地坐到沙发上,翘起长腿,一副来度假参观的模样。
“文阳来找过你?”迟宴亲自从办公室里的冰箱里给弟弟拿了一罐橙汁,打开之后,放到他面前,补充道:“文阳没喝完的,还没过期。”
“这就是你和文阳分手的理由?”迟忘拿起易拉罐,随意地晃了晃,笑道:“毕竟谈絮从来不喜欢有酸味的东西,包括橙汁,他只喝奶制品。”
迟宴微眯起眼,眸光中带有危险的色彩,“提起谈絮,不会对你接下来想说的事有任何帮助。”
“唔,没事。”迟忘喝了一口橙汁,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让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反正谈絮在贺与行那儿,他给贺与行下了安眠药,但药效过了,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威胁我?”迟宴的声音又沉了三分,似乎在发怒的边缘。
迟忘却不以为意,将橙汁放回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侧过头,看向迟宴,冷淡又笃定地陈述道:“那些记者,是大哥你安排的吧。”
迟忘听到谈絮说有记者围堵贺与行时,就已经猜到,这是自家大哥的手笔。毕竟贺与行又不是什么名人,一起小市民的坠楼事件,多常见不过的事,怎么会惹得那么媒体的关注?
至于迟宴为什么这样做,迟忘大概也了解其中缘由——迟宴是想逼贺与行提出分手。迟忘获得F1总冠军,众星拱月、万众瞩目,而与此同时,贺与行却亲眼目睹了父母双双坠楼身亡,流言蜚语、说三道四。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对比落差,更让贺与行觉得讽刺了,那贺与行提出分手的可能性,就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而迟宴是何等了解迟忘?抑或说,他们迟家人的骄傲。当初因为谈絮在生气时有口无心的话,致使后来没有见到谈絮的迟宴认为,谈絮真的想要分手,于是轻信谈家人的话,酿成了最后的悲剧。若是贺与行向迟忘提出分手,迟忘必定不会有所留恋,立马和贺与行断得干干净净。
“是又怎样?”迟宴见迟忘已经发现,索性干脆地承认。
“大哥你要是不撤人,那我只好去劳烦爸妈了,你应该早就知道,爸妈答应过我,关键时刻会帮我保住贺与行吧?”迟忘心里窝火,但不得不心平气和的和迟宴谈判,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其实迟忘并不愿意这样和迟宴针锋相对,但迟宴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他没有想过迟宴会支持他和贺与行在一起,可他已经是一个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迟宴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破坏两人的感情,实在让他不敢苟同。
“他对你而言那么重要?比迟家还更重要?”迟宴交叠起腿,搭在膝头交握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昭示着他此时正极力克制着怒火。
“大哥你别动不动就用迟家来压我。”迟忘声音的分贝提高了些,眼眸之中的愠色清晰可见,“迟家当然重要,比他更重要,但迟家对我重要,是因为迟家有爸妈、有你,我并不看重迟家的名利钱财,只是因为这是我的家而已。所以,我最信任的家人用这样的手段来拆散我的感情,让我感到很失望!”
“迟忘,你要搞清楚,如果没有迟家的名利钱财,你能有今天的地位?”迟宴也不再压抑,和迟忘争吵起来。
“是,我很感谢大哥你为迟家的付出,如果不是顾及着迟家的所有人,你和阿絮也不会走到今天。但是……”迟忘顿了顿,坚决地说道:“贺与行不是阿絮,我也不是大哥你,我和贺与行能够走到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我不希望,我和他分开,是因为大哥你在背后这些动作。”说到这里,迟忘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该走了,贺与行醒过来,阿絮是拉不住他的。大哥你可以不在意阿絮的安危,我不能不在意。”话音未落,他已经起身向门外走去。
迟忘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刺激迟宴,能不能换到一个好结果。但这是他唯一的办法,如果迟宴要针对贺与行,就算迟家二老亲自出面,也保不住贺与行。迟忘此时只能祈祷,他和谈絮两个人的分量,能够压过迟宴心里那些莫名其妙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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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与行醒来的时候,头很重,重得他一时想不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醒过来了?”迟忘看到贺与行睁开了眼睛,上身前倾凑过去了一些,声音里有着贺与行从未听过的温柔。
“嗯……迟忘?”贺与行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撑起身子,不太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用干涩喑哑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昨天不是……”贺与行还记得,迟忘离开前和他说过,这次会因为工作耽误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迟忘没有告诉他,因为安眠药的关系,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无论是自己夺冠,还是祝雪坠楼,都是两天前发生的事了,只是应道:“嗯,我回来了,你要喝水吗?”迟忘见他很难受的样子,转身为他冲了一杯凉水,端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干涸的声带得到了滋润,贺与行总算可以正常说话了,“你的工作呢?不是说,比赛后会很忙吗?而且,这里是我家吧……”
迟忘将杯子放好,然后双手搭在贺与行的肩头,认真地问:“你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不打算让贺与行自欺欺人,既然悲剧已经发生,逃避便没有任何作用,他相信贺与行可以去面对,他也会陪伴着贺与行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