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桢准备的“惊喜”自然不是烛光晚餐之类恶俗的东西。
甚至就连座位上那一捧鲜红的玫瑰也不是她自己准备的。
顾维桢关了门,一回头就注意到牧归荑那微妙的视线,笑着开口解释道:“那是店家的赠品。”
店家?那么看来是顾维桢买了什么东西。
牧归荑点了点头,顾维桢没有立刻解答她的疑问,而是说道:“我们先吃饭吧,吃完晚饭我们聊聊?”
晚饭是顾维桢做的,仍是像往常一样的家常菜,牧归荑原本想帮忙,却被顾维桢指着伤口推出去休息。
手上的伤口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毕竟还没有痊愈,平时顾维桢也提醒她尽量不要提重物和沾水。
于是牧归荑就坐在餐桌旁,跟那一捧玫瑰作伴,很快脸色就跟那娇艳欲滴的花朵相映成辉了。
等到吃完晚饭,牧归荑就迫不及待地远离了那捧玫瑰,几乎是拖着顾维桢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明竹跟我说过了。”顾维桢首先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人|贩|子。”
虽是玩笑话,但牧归荑也听出顾维桢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顾维桢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提起这个“核心”问题。
一时间,牧归荑手上的力道都卸了几分,就要缩回手。
顾维桢一把拉住了牧归荑往回缩的手,视线一边往茶几上扫了一圈,一边道:“很久之前我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目光落到茶几上的黑色首饰盒上的时候,顾维桢顿住,将那个盒子拿过来,递到牧归荑手中。
牧归荑一时跟不上顾维桢这么跳跃的话题,愣愣地接过盒子,在后者的示意下打开。
盒子中是一条银色的颈链,银光闪闪的很漂亮。
牧归荑见到那条项链的样式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余光瞄到标牌上的名字时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项链上的挂坠是星星和月亮,标牌上的名字是「群星之间」。
几乎是在瞬间,牧归荑脸上便失了血色,捧着盒子的手微颤着,几乎拿不稳着轻飘飘的小盒子。
顾维桢的手不知道何时搭上牧归荑的手腕,力道轻柔却不容置疑地扶稳了她的手,然后凑近了她,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拥抱她,在她耳边讲述那些她还不知道的事。
“不过自从上次听说慕色给你们追加了赞助,我就觉得应该告诉你才是。”顾维桢说道,“是你给陈经理打的电话吧。”
“……嗯。”牧归荑呆愣许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言语之中都带着点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牧归荑还是没说得下去,她心底隐约有了点猜想,但好坏参半,她不敢说,只任由顾维桢抱着她。
“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人。”顾维桢又跳跃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我是独生女,所以从小我爸妈对我期望都很大,你知道的,继承人那一套,从有记忆起就只有我一个人。”
牧归荑勉力压下内心烦乱的心绪,下意识接道:“很辛苦吧?”
“不辛苦,因为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大概是我平时太闷了,我爸妈反而对我很愧疚,后来趁着假期便带我出去玩。”
“不过他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该给小孩子玩什么好,就带我去他们朋友家串门。”顾维桢弯了弯嘴角,继续道,“但是那些孩子比我还闷,往他们家里一坐还是大眼瞪小眼。”
顾维桢说到这里顿了顿,牧归荑下意识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们又带我去了一个国外的阿姨家,他们家有个小姑娘,比我小四岁,但是很活力。”
顾维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些许:“还特别喜欢保护人,帮我打跑了那些欺负人的小坏蛋。”
牧归荑手又颤抖了一下,一些久远的画面从记忆的长河中翻涌而出,断断续续地挤入了她脑海。
那种隐约的预感又清晰了一点。
“我在她家待了一个暑假,很开心,最后都不想走了。”
顾维桢说到这里,原本翘着的嘴角一点点变平,甚至还往下下拉些许,牧归荑都能听到她叹息的声音。
“牧阿姨很温柔也很可爱,她跟我说要照顾好她们家的小月亮啊,还问我要不要把小月亮带回家。”顾维桢声音略低沉下去,带着点伤感,“我说好啊,我说会照顾好月亮妹妹,我说想把月亮妹妹带回家……”
自打那个称呼一出口,牧归荑脑海中晦暗的光陡然亮了起来,原本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清晰无比。
她连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眼睛也开始发酸,唯有一张嘴张不开。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