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自己对沈戾的心意,那他就得解决好他这边的问题,才能无所顾虑的去追求沈戾。向晚那边他已经拒绝了,父母这边自然也要有所交代。
他想得长远,既然认定了要跟沈戾在一起,那么与其以后两个人因为父母的反对而为难,不如他提前解决掉这个潜在问题。
陆长亭在柳撷枝的书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门。
柳撷枝出身明月楼,作为明月楼班主的掌上明珠,这个出身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二十几年前的明月楼还不是S城最大的戏楼,只是一个叫明月戏班的戏班子,柳撷枝从小学评弹,是明月戏班的角儿,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年轻的陆世渊对柳撷枝一见倾心,连着几个月天天都去明月戏班捧场,却不敢私下求见柳撷枝,怕唐突佳人。
后来俩人在亭山月老祠巧遇结缘,才有了来往。
陆长亭的名字取自亭山,可见陆世渊对柳撷枝的爱重。
巧遇这件事他曾好奇的私下跟柳撷枝求证过,柳撷枝只笑笑,说把缘分交给上天,不如握在自己手里。
陆长亭深以为然。
所以他也要把他和沈戾的缘分抓在手里。
柳撷枝下午的时候接到向母的电话,已经知道陆长亭和向晚的事了,看到他回家,也并不感到惊讶。
但她稍微有些意外陆长亭特意买了她爱吃的糕点,开口一句“妈,我有话要跟您说”,语气郑重得仿若要告诉她自己谈恋爱了而不是相亲对象不合适。
“你说。”柳撷枝放下了手里的书。
陆长亭思忖着措辞:“我尝试着跟向小姐相处过了,她很好,端庄又大方,问题在我。”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柳撷枝温声道,“没关系,你如果觉得不合适,不喜欢,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们,不用勉强自己。”
陆长亭看着她,语气沉缓:“如果是因为我的取向问题,您也不会勉强我吗?”
柳撷枝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太突然了,以至于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用目光细细打量着越来越成熟稳重的儿子,许久,才浅浅的笑了笑:“无论是你的取向问题,还是你喜欢与否的问题,我和你父亲都不会勉强你。”
“我和你父亲希望你可以娶妻生子,但那只是我们的希望,并不代表你一定要娶妻生子。”
“我们尊重你的一切。”柳撷枝顿了顿,才继续道,“但这也不代表我们能坦然的接受你喜欢男人……”
她不是没有过心理准备,毕竟陆长亭常年待在国外,一直单身,身边甚至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但猜想归猜想,被亲口证实,她一时难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何况在这之前,陆长亭还答应了跟向晚相亲。
她话音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你告诉我,既然你喜欢男人,那你为什么要答应相亲?”
陆长亭眉眼低垂:“我以为或许我可以试着像您和父亲希望的那样——娶妻生子,走你们希望我走的路。”
他不想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和沈戾的置气,事实上那时候的他想法也很矛盾,他想了很久,问自己是不是喜欢沈戾,是不是能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是不是能抗下所有压力保护好这个人。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那么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但他很确定的是——他喜欢沈戾。
“妈……”陆长亭弯下了挺直的脊背,“对不起。”
柳撷枝听懂了他未尽之意,陆长亭这是告诉她,他试过了,也想好了,决定了,他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
哪怕人言可畏,哪怕不得善终。
“不用道歉,你并没有错。”柳撷枝端起茶喝了一口,她看起来很镇定,语气也平静,可她端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无非是“你能改了吗”“你知道不知道这条路多难”……道理陆长亭都懂,他做了决定,连柜都出了,所有的问题他都想好了,告诉他们,是想得到他们的宽容和接纳,而不是争执和谩骂。
她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我有些累了,我们能改天再谈吗?”
陆长亭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强硬的就这个话题一直讨论下去:“您好好休息,我改天再回来看您。”
他本该留下来吃饭的,可他才出了柜,就算父母再开明,事出突然,也需要时间慢慢接受,这种时候留下来吃饭只会给柳撷枝添堵,不留也罢。
从家里出来,陆长亭驱车回逢春别墅,点了份丰盛的外卖,吃饱喝足,洗澡睡觉。
他已经忙碌很多天了,现在心上一块大石头暂时落了地,总算能好好的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