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回离北干什么?那苦寒之地,哪有阒都舒适逍遥!
萧驰野要出城跑马,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扩建禁军办事院,李建恒准了。萧驰野要半日当差半日闲居,李建恒不禁准了,还是兴高采烈地准了。
两个人没事就玩马踢球,李建恒去不了东龙大街鬼混,却能叫萧驰野一块听琵琶。那慕如就住在明理堂,李建恒原本想着萧驰野会提几句劝诫,谁知萧驰野只字未提,跟着他一块乐。
这皇帝当得可真他娘的舒服!
阒都最后一场雨时,奚固安已由大理寺判了斩首。奚鸿轩因为散财请罪,反而得了李建恒的青眼,调去了户部,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差职。他本就精于玩,这下更是如了李建恒的意,天天去给李建恒说怎么玩。
奚固安才判,花思谦就在狱中咬舌自尽了,所供证词将罪行全部揽下,没有一点挨着太后。如今只有纪雷和潘如贵迟迟没判,海良宜想要撬开这两人的口,却始终没有成功。
屋里潮湿,沈泽川才回来。他一打开门,就见着桌上压着颗东珠。沈泽川合上门,才把珠子拿在手上,就听到晨阳敲门。
他打开门,晨阳说:“总督那边叫你。”
沈泽川掌心捏着东珠,布条濡湿。他自然地说:“我换身衣服就去。”
晨阳说:“不必了,就这样去吧。总督不耐烦等人的。”
说罢侧开一步,要和沈泽川一起走。沈泽川只能垂下手,跨出了门,与晨阳一块走了。
萧驰野正披着大氅,见他来了,说:“抱上刀,跟我出门。”
沈泽川出了门,萧驰野牵马时,他才发觉晨阳没有跟上来。
萧驰野上了马,海东青抖着一脖子的水珠,落在他肩膀。沈泽川只得跟着他,马出了城,冒着雨往枫山校场去。
到了校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萧驰野给浪淘雪襟解了缰绳,拍了一把,让它自己去跑着玩。猛飞去了廊下,不肯再淋雨。
“脱了衣服。”萧驰野转身,边解了大氅,边对沈泽川说道。
沈泽川抱着刀,抬高了下巴。水淌在他前襟,那颈子就这么白嫩地露着。
萧驰野觉得他看见沈泽川的脖颈,就像有人见着猫,总忍不住要揉几把。
这什么怪毛病。
他想着,连外衫都脱了。见沈泽川不动,又催促道:“愣什么?快脱!”
沈泽川抬指落在自己腰带上,瞟他一眼,慢声说:“我脱了,就没了。”
第31章后颈
“那更要脱了。”萧驰野卸了自己的臂缚,连同大氅和外衫一起搁在了檐下的木架上。校场内堂的军士要过来给他行礼,他抬手制止了,回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泽川,说:“正好让我见识见识,纪家心法淬炼出来的身体与我有什么不一样。”
“大家既然是同门,”沈泽川把狼戾刀搁在侧旁,“招式自然是一样的。”
“那可不一定。”萧驰野说,“我师父糅合了外家拳法,传到我这里,已经与纪家拳大有不同。若是一模一样,那夜你也不会毫无察觉。”
“请教就说请教,”沈泽川脚下一滑,拨出弧度,“说什么脱衣服?听着就像禽兽。”
萧驰野只觉得他这么一瞬,忽然变作了另一个人。雨水与山雾重叠,让沈泽川的面目淡去,修长的身形反而更加醒目。
“老子的心愿就是做个衣冠禽兽。”萧驰野迈下阶,进入雨帘,“五年前我踹你一脚,恨不恨?”
沈泽川说:“我若说恨,岂不是辗转反侧想的都是你。不恨的,一点儿也不恨。”
萧驰野摆开架势,他说:“那可惜了,若是恨我,今日就能报仇了。”
寒风凛冽,萧驰野又慢吞吞地加了一句:“——要是你行的话。”
雨水敲打,猛跳了几步,在廊下倏地展开双翅。只见这一刻,雨中的萧驰野先纵身而上。
他一拳打出,击了个空,可是刚劲力道带起的水珠飞溅在沈泽川的脸颊上。
萧驰野一击未中,左扫而去。沈泽川劈手格挡,两个人手臂相碰时,沈泽川吃痛皱眉,退了几步。
纪家拳!
沈泽川抿紧唇线,却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