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亥时,陛下。”丑时一贯是钟离然刚歇下的时辰,如今还不算太迟。顾思源是戌时左右回来的,见钟离然还烧着,就接过侍女手中的活,候在钟离然身边一直照看她。
她从桑叶口中得知钟离然病倒之后,一直心思不宁,生怕宫中侍人照顾不周,于是匆匆结束了省亲,赶回了宫中。一见到躺在床上虚弱的钟离然,心口疼得不行。
钟离然向来身子康健,没什么大毛病,难得病了这么一场,着实让人觉得可怜。顾思源这么想着,喂着钟离然喝了水之后,小声说道“我听侍人说前日陛下待在书房几乎一夜未眠,这才着了风寒,高烧至此。”
“陛下可是有什么奏章未看完,才会如此容我多说一句,国事向来繁重,可陛下身体更为重要,若是奏折太多了暂且放一放也无妨的。”
她难得絮叨,钟离然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难得清醒了。可她还发着烫,浑身虚弱无力,只得伸手扯了扯顾思源的袖子,埋怨道“思思你别说话,快躺下,朕头疼。”
顾思源一听,也不念叨她了,连忙上床将她揽入怀中,两手揉着钟离然的太阳穴,低声问道“还疼吗”
钟离然揽住她的腰身,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她示意顾思源躺下来,与她轻声道“抱抱朕。”
这声音过于软糯,顾思源心疼得不行。于是顺从了她的意思,抱着她一起躺在了床上。钟离然身上烫得厉害,向来觉得她太热的顾思源却没有推开她,反而抱紧了一些,盖上被子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钟离然浑身无力,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冷不丁地开口道“朕睡不着。”
顾思源以为她现在是睡不着,连忙道“头疼得睡不着”
钟离然摇摇头,与她说道“不是,是前日朕睡不着。你不在,朕睡不着。”
顾思源楞了一下,就听到钟离然继续说了下去“朕睡不着,吃不好,做什么都没意思。思思,你下回省亲,朕陪你一起吧。”
顾思源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小心抱住了怀里柔弱的少女,沉吟了一会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陛下是在想我吗”
脑子混沌的钟离然是很好说话的,她皱着眉头,纠正了顾思源的说法“喊麦麦。”她说着,仰首咬住了顾思源的耳朵,低声说道“朕想你了,思思。”
不过几日而已,那想念竟然如此难耐。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少年人的情话,炙热又直白。顾思源只觉得一股热气裹住了耳垂,将丝丝入扣的情意传到了心间,莫名地心口抽疼了一瞬。
她后知后觉,才品出了这是一句什么话。这实在是有些稀奇,全新的体验让顾思源愣住了几秒,好一会才想起要给钟离然回话。她凑到钟离然耳边,轻轻说道“我也想陛下了。”
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钟离然窝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极其安心地睡了过去。只剩下顾思源仰头望着账顶,忽而睡意全无。
萧萧夜风拂过窗外,与怀中少女的呼吸勾勒了一个完整而深邃的夜。顾思源将她抱在怀里,垂眸去看她乖巧的睡颜,不知怎么竟觉得这少女比起平日要可爱许多。
纤细的,娇小的,惹人怜爱。
在她眼里,钟离然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可怜小东西。
她怜惜这小孩幼年丧母,喜欢她的聪颖,觉得这是个需要怜惜的人,所以对这孩子百般纵容,与求以予。无论是怎么样的请求,在顾思源能容忍的范围里,她都是可以给予钟离然的。
顾思源向来随心,也不想去思考这份心软从何而来。她想做,于是便做了。
就好像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份极其灼热的倾诉,也只想了一瞬。接着搂住了怀里的钟离然,与她一同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与钟离然一般,多多少少有些认床,在她身边呆了许多年,回到家中那几日,顾思源也没有睡好。如今靠着熟悉的人,心神一放松后,顾思源就沉入了睡梦中。
她心宽,脑中从未装下很多烦恼。一夜无梦,到了清晨起来后,发觉钟离然已经不再烧了,人也精神了许多。
钟离然有了精神气,决心起床洗漱上朝。顾思源拗不过她,于是早起与她一起洗漱用膳了。
两人用了早膳后,难得早起的顾思源伺候着钟离然穿衣。她一边给钟离然系腰带,一边劝阻道“陛下大病初愈,要不还是别去上朝了。”
“只是小小风寒罢了,朕今日若是不去,明日大臣们就要来探病了。”钟离然这么说着,微微垂眸,凝视着顾思源,抬手捧住了顾思源的脸,轻声道“顾思源,让朕好好看看你。”
顾思源愣了一下,钟离然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温热的唇压了上来,带着丝丝的甜意裹住了顾思源。顾思源轻启唇瓣,含住了钟离然柔软的舌头。于是唇齿交缠,清甜之气在二人口中蔓延。
这个吻,比起以往的每一个吻都要缠绵。
顾思源软了身子,趴在钟离然身上轻轻喘息。钟离然用力地抱住她,埋在她颈间猛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哑着声音道“顾思源,你今天吃糖了吗为何如此香甜”
第39章八.3
顾思源自然没有吃糖,也不明白钟离然这个评价从何而来。她笑笑,抬手捏了捏钟离然的耳朵,轻声道“陛下也很甜。”钟离然俯身,“是嘛,那再尝尝”她说着,轻轻咬住了顾思源的唇瓣,又一次仔细地品尝她口中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过了许久,钟离然才抬手抚摸着顾思源湿润的唇瓣,依依不舍地前往了乾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