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天琅君到底将洛冰河带到了这个世上。
沈清秋在外面等了很久,一直到山谷里光线暗淡到几乎不存在,判断不出时辰的时候,无尘的身影,才从深缝中出现。
无尘的眉上都结了一层白色薄霜,袈裟被露水打湿大半,下摆也泥泞一片,神色却从容平和。
沈清秋引了个火符为他烤衣服取暖,一边扶着他,往来时的路走去。
沈清秋问道:“大师与天琅君,谈得如何?”
无尘道:“老衲将所知的往事,一字不隐瞒,尽数说与他听。天琅君听后,沉寂良久。老衲本想用佛法与他开解,面对此情此景,竟无从开口。”
沈清秋道:“天琅君得知当年真相,也在情理之中。”
无尘道:“昭华寺曾藏有一册上古药书,记录了日月露华芝培育之法,可促露华芝尽快成熟。老衲便将此法诵与他,好助他早日脱离苦海。老衲还允诺,若天琅君日后若想安定下来,昭华寺愿意留他清修礼佛。”
沈清秋道:“那么天琅君可说了什么?”
无尘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最后,叫住老衲,问了一句话。”
沈清秋:“什么话?”
无尘双手合十,目露悲悯:
“他问老衲——那个孩子,长得更像谁些。”
从白露山回来后,沈清秋无所事事,清闲了一年多。
期间,也无非是和柳清歌一起出门打打小怪,或在清静峰批批卷宗,或者去昭华寺,和无尘大师喝喝茶。
至于那只婳魍之目,沈清秋托仙姝峰心灵手巧的仙子动动针线,改成了一枚剑缀。把修雅剑上原来的那个取下来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好像也是洛冰河做的,又厚着脸,托仙子重新设法,将两枚剑缀合为了一个,再挂上去。
说真的,平日里他把修雅剑挂在墙上,竹舍便以此为中心,各种蛇虫鼠蚁几乎绝了迹,威力不容小觑。
沈清秋原以为这几年内修真界都不会有什么变故,某一日,他正在竹舍喝茶,竹舍的门却被人突然踢开。
柳清歌看了他一眼,开门见山:“拿上剑,去山门。”
沈清秋站起来:“出了什么事?”
柳清歌言简意赅道:“金兰城。魔族行凶。”
听到这两个词,沈清秋心头顿时被狠狠一戳。
柳清歌的表述,直接点明了是魔族行凶,而不是“瘟疫”一类的词。这让他不得不思索,这究竟是系统新加的剧情,还是原本该三年后触发的剧情,被直接提前到了现在。
沈清秋拿上剑就走,和柳清歌一起御剑到了山门,以岳清源为首的几位峰主早已等在那里。
岳清源道:“情况紧急,来不及召集诸位集会商议。金兰城几日前开始,有百姓陆续失踪,且难查踪迹。据此地的仙门说,金兰城魔气十分浓烈,想来是魔族的手笔。金兰城城主连夜向四大门派发出求救急信,希望我们苍穹山派能施以援手。”
沈清秋问道:“那金兰城,有无瘟疫的情况?”
岳清源诧异地看他一眼,摇头道:“并没有。”
柳清歌道:“义不容辞。师兄,我们立刻出发,前往金兰城。”
一行人御剑飞驰,向北而去。在金兰城结界外,站在高处远远看去,洛川和衡川两条河流交界的那个点上,隐隐笼罩着一团巨大的黑气。
沈清秋十分震惊。
简直不要太明目张胆!
这与白日昭昭地和修真界说“没错就是我们魔族在搞鬼你们怕了吗”有什么区别!
岳清源低头看了一阵,沉声道:“我们下去。”
几人站在城门外,金兰城的城门白日里也紧紧关锁,连守城的人都不见一个影子。
岳清源道:“城中无故失踪的人越来越多,经常有人独自一人出了家门,便再不见踪影。所以,守连城的人也不敢过来站岗。”
正门是不能走了,几人找到了那条商人们用来地下交易的暗河,乘船进入。
下船的时候,沈清秋驻足回头,往河道看去。柳清歌问道:“你看什么?”
沈清秋道:“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