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琪的呼吸慢慢恢复平静,夏礼白心里一沉,如果她恢复记忆怎么办?
告知失物者联盟,让逮到的兔子将功赎罪,回去找给她开颅的幕后者?
不行,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机。
夏礼白不再叫星琪,只是把所有衣物盖在助手身上,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把仅有的热量传给她。
从未有过的懊恼吞噬内心,比寒冷更甚。
*
后脑有一块儿疼得厉害,疼得人眼冒金星。
伴随着晃动的、模糊的画面。
她在冰冷的水里像条行将就木的老狗刨来刨去,四周都是黑的,她刨了很久,好容易找到顶上一点光亮,迎着光往上刨。
听到有人在叫她,星琪停住了。
水过滤了音色,听起来模模糊糊,分不清性别和来源。
类似的梦她做过几次,她记得如果循着声音上去,虽然能浮出水面,但会立刻被兜进带倒刺的渔网。
她不想进去。
那声音不再叫她了。
上方的光亮却越来越耀眼,像太阳般温暖了全身,不知道为什么,最温暖的地方来自手掌心。
星琪睁开眼,适应了黑暗,她看到侦探跪坐在床侧,脊背挺得笔直,背后笼罩着不知哪儿透来的光,整个人绷得特别紧,还有股莫名清冷的气息。
“侦探?”星琪唤出声,就着刚睡醒的莽劲儿问,“您不冷啊?”
为了模仿陆笙的心理状态,只穿衬衫把自己晾在外面,侦探可真豁得出去。
只一瞬间,她看到侦探垂下双肩,人也柔和了不少。
星琪眨眨眼,这会儿总算能看到侦探的脸,她弯着眼眉,目光正对着自己。
“在想些事情。”
“陆笙吗?”
星琪手肘撑着海绵床垫,也想坐起来,但侦探按住她,她一下子没成功,随后发现身上盖了好几层毯子外套衣服,怪不得觉得暖和呢。
侦探的回答略显迟疑,“是。”
星琪一层一层拿开衣物和毯子,把外套披在侦探肩上时,她灵机一动,脱口道:“可能会想找个人暖床吧。”
兔子这脑回路实在百转千回,夏礼白一时也没找到正确的解读方式,“什么?”
“陆笙啊,那晚上比今天还冷,她肯定也想找个人暖床吧。”
星琪自己都觉得这答案纯粹是抖机灵,没想到侦探沉默片刻,长长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她拍拍助手的头顶,“我明白了,可以回去了。”
侦探明白的事,星琪不问,她一般不会很快给出解释,但最后总有答案。
星琪心想自己打盹的功夫侦探就已经弄清楚了真相,不好意思现在问。
回程,约是看车少路平,侦探一路踩着最高限速,活脱脱开出了带残影的飞驰感。
但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星琪只在前两分钟抓着门上的扶手,后面看车挺稳,慢慢松了手,不到两分钟,人又昏睡过去。
她睡得很平静,很安稳,呼吸均匀悠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
直到车入库停下来她都没醒,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不是时机未到。侦探想。
不应该让一个服从型人格的兔子承担这些,她好不容易和过去决裂,用半条命摆脱了工具的身份。
她百依百顺,却能洞悉人心底最微弱的光芒,也在理智上竖了一道门槛,软弱但坚韧地维持着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