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转头看一目连,沿途路灯并不亮,黑纱下雪白的面颊、殷红的唇色尤为显眼,无意识地微微张着嘴。一目连大约是有些困了,眼神惺忪,无神地盯着前座的椅背,对车窗之外联邦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更何况他的向导是这样信任他。
——以至于在他自己都还没有看明白情况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哪怕是保护一个敌国叛徒的准备。
这样真的是对的吗?荒不敢保证自己身上是否还被下了什么精神暗示,他只能反握住那只冰凉的手,看着一目连敏感地抖了一下,心中竟是雀跃的。
“连。”他道。
一目连转过头来,被黑纱遮挡的那只黄金瞳好似有一刹那波光粼粼的闪动,这个细节转瞬即逝,身为视力极好的哨兵,他都没能完全捕捉到那个定格的画面。
他想说什么,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多了,不知从何说起。
他也没机会说了。前座的司机恶意满满地报复着打开了后座的车窗,寒风因为高速行驶猛地灌进来,将一目连一头黑发吹得群魔乱舞,脸上瞬间糊满了头发。
一目连:“……”
荒恨不得去把前座幸灾乐祸大笑着的某人亲手撕了。
假发质量自然没有真发好,一目连的脑袋顿时有些毛躁凌乱,荒摆摆手:“转过去。”
他伸手挽过一目连颈侧的头发,随意拢了拢,解下自己辫子上其中一条皮筋就要束上去,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怎么了?”
一目连背朝着他问,他没理,只看到一缕青丝由耳际垂落,忽然眼前一亮。
他用手指悉心理顺了那一缕缕墨发的末梢,将风吹散的凌乱抚平,一不小心扯了两下,一目连有些吃痛,却忍着没抖。发丝绕指温顺地卷了一圈,没再在风中作妖。
他绑了个麻花辫。
果然还是有点奇怪吧?一目连元帅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件多么惨无人道的事,屏住呼吸想,回过头来,正好对上荒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目光,“贵妇”形象顿时稳不住了,脸颊泛起一片可疑的潮红。
他总觉得自己哪儿怪怪的,起码最近怪怪的。掐指一算,距离上次一年一度的“大姨夫”——结合热到来已经一年两个月有余了……
荒左思右想,觉得大麻花果然还是挺适合的,很符合自己的审美,点点头,然后猝不及防地在一目连眼中看到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与他离得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