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比,往日是你教我武艺时常让着我,而此刻是我为你披荆斩棘,帮你挑选合适的人才,用你教我的功夫把他们都狠狠地揍一顿。”
梅争寒高兴的是他终于能帮梁简干点有用的事,而不是处理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鸡毛蒜皮。虽然他不讨厌那些事,但更喜欢留在梁简身边随时随地欣赏梁简做事的认真样。专注的梁简莫名的吸引人,让他挪不开视线,一会儿觉得眼神沉稳深邃好看,一会儿又觉得握笔那只手骨节分明好看。
梁简不知道梅争寒心里想的是别的东西,见他如此认真很是欣慰,叮嘱他小心谨慎不可轻敌。梅争寒一面听他说一面用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梁简做为一城之主今日穿的是城主服,梅争寒最喜欢的那件黑色锦衣,因为天气寒冷,外面的薄纱换成大氅,广袖下端上有红色的花纹,行走间若隐若现。
梅争寒看的口干舌燥,心道自己兄长就是好看。古有美人祸乱宫闱,今有兄长乱他心曲。他真的自从遇见梁简,再也看不上别的美人。
仔细想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梁简入场武试正式开始,宋远被调去负责文试不在此地,宣读规则的事交给闻尧。等他把那些早就张贴出来的东西读完,梅争寒从观星楼飞身下去,稳稳地落在赛台上,一掀衣摆在特意安放的椅子上落座,长|枪立在身侧。他身姿矫健,少年人的傲气展露无遗。
台下来参赛的武人用眼神来回打量其他人,现场的气氛短暂僵持,一时竟无人上场。梁简不慌不忙地喝着丫鬟准备的茶,并不担心没有人出战。
这场比赛来观看的人众多,江盛雪一早就去找杨君宁作伴,所以此刻不在楼上。视线良好的观星楼就只有梁简和城主府的守卫,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赛台,这场比赛他们也可以参加,这一点梁简没有限制。只要他们觉得自己能行,也能去争取这个大统领的位置。
楼上楼下都是一片寂静,但很快这个局面就被打破,有人上台开场独战梅争寒。
白衣如雪,扇不离身,看衣着打扮梅争寒还以为是叶白衣,可来人的脸是陌生的。他上台自报家门,名字十分随意,叫白远。梅争寒瞧着他细胳膊细腿不像是武人,倒像是个文弱书生,心里有几分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梅争寒没有因此轻视对方,起身抱拳示意对方先请。
白远的武器就是手里那一把玉片做成的扇子,看起来精致易碎,在他手中却像钢刀一般锋利。梅争寒只和他交手两招就知道对方不是花架子,武力绝对不弱于他,难怪一开场就有底气直接挑战他。折扇带起的破空之声响如鹤唳,梅争寒不敢大意,认真和对方比试。
高楼上,梁简瞧着和梅争寒打得欢快的白远,嘴角浮现一缕不明显的笑意。这哪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无名之辈,根本就是叶白衣易容的江湖人。只是他这个易容粗糙的很,只改变了脸而已,那一身招摇的行头一点也没变。
要是梅争寒对他了解深一点,此刻应该已经把人认出来。
叶白衣来此是为了替他们热场,刚过一百招就压住梅争寒的攻击彼此退开,双方抱拳休战。
梁简招手示意闻尧附耳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闻尧点点头,走到前面道:“白公子,我们城主有请。”
叶白衣抬头看向梁简,对上他玩味的笑,知道梁简已经把自己认出来。如此他也不在掩饰,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直接从赛台飞入高楼。梅争寒瞧着他的这个背影觉得十分眼熟,似乎在哪儿里看到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有叶白衣在前面开场,后面的比赛就容易多了。梅争寒首战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在场的人心里有底,识趣的都没有直接去挑战他,而是先挑对手。梅争寒坐回自己的位置,兴致勃勃地观看比赛。
叶白衣入了高楼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露出原本的脸。闻尧第一次见他,疑狐地看向梁简,手不由地握紧身上的佩刀。
“不必紧张,他是我认识的人。”梁简安抚身侧的闻尧,转头看向叶白衣,道:“叶公子,你也有兴趣争个大统领玩玩不成。”
叶白衣面无表情道:“没兴趣。”说完,他往四周看了一眼,问道:“宋远在哪儿?”
梁简就知道叶白衣是冲着宋远来的,眼神转向另一边,示意道:“你要找他去对面考场。”
观星楼不是只有一栋楼,它是两栋用天桥沟通的双子楼。一边用作武试的观看,一边布置成文试考场。宋远在楼的另一侧,根本看不见这边的场景。叶白衣知道宋远所在便不在和梁简废话,直接去那边找他。
梁简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看着叶白衣的背影若有所思。前世叶白衣和宋远也是打过交道的,但是两个人并没有过深的交集,这一世不知道是那个地方出了差错,叶白衣对宋远竟然挺上心。梁简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太懂感情的人,而叶白衣比他还不如。
人的七情六欲在叶白衣的眼中就像是一张什么也画不出来的白纸,印不出其它的颜色。他的感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冷的,淡淡的,泛不起波澜。
可是现在梁简的这个认知被打破了,叶白衣白纸似的感情上多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只是,谁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坏,毕竟一厢情愿而起的感情,不是每一桩每一件都能走到两厢情愿。
第78章
武试刚开始,文试这边十分安静。负责帮考生写答案的几个文官都凑到前面去看武试,只有宋远一个人坐在木椅上看书。观星楼的这一侧面向城中的河道,楼下是千家万户,河边的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寒意。好在今日有微醺的阳光,不算太冷。
宋远穿着半新不旧的藏青色广袖服,打扮的有些随意,没有束冠,长发用发带束起。他手上拿的书是讲当朝皇室的各种风|流艳|史,有些是道听途说经过一番修饰,有些有迹可循但也用了夸张的手法。宋远看这个图个乐子,要是遇见和自己印象相左之处,也是一笑而过。
叶白衣在楼下侍卫的带领下上楼,过来就瞧见这一幕。宋远侧身坐着,忍俊不禁,眉眼间都是满满的笑意。他算不上是什么风|流潇洒的英俊人物,身上的书卷气很浓,自有一股儒雅之气。他的笑容让叶白衣想起听音阁附近一种不知名的野花,雪白的花朵藏在成片的绿叶之中,温柔而舒服。
叶白衣朝他走过去,脚步放的很轻,快要走到他跟前才露出点声响。
宋远从书本上抬起头,他以为是武试的人过来考文试,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可等瞧见是叶白衣,他的笑很快僵住,慢慢地消失在脸上。他合上手里的书,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叶白衣觉得无趣,但还是配合地回道:“我当然是来见你。”
宋远白他一眼,对他的好感在知道他并非梁简的好友时就败的差不多,现在所剩无几。他一开始的确很感激叶白衣的救命之恩,可是相处下来发现叶白衣这个人面冷心冷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在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实话。
宋远不喜欢这种被人当猴子戏耍的感觉,叶白衣还杵在他的面前没有走的意思,宋远和他僵持一会儿,问道:“你根本不是梁简的朋友,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叶白衣看来他愿意去结交的人自然是他的朋友,可是宋远不这样认为。朋友之间应该把酒言欢,无所不谈,而不是见过面帮过忙就叫朋友,那顶多算是认识的人。这个认识上的分歧让叶白衣没有理解到宋远的意思,反问道:“我怎么不是梁简的朋友?我刚刚才帮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