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天都在谋划着他的性命和皇位,但沈无眠还真是意外的守规矩啊……
在心里默默吐槽完了,池照扒拉一口米饭。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顿饭里,沈无眠和池照没有说一句话,但沈无眠的目光一直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池照,池照一开始很紧张,后来紧张着紧张着,就不紧张了。
他的注意力慢慢就放到了一桌子菜上,在沈无眠的观察下,池照一口接一口,很快,一碗饭就都吃干净了,吃完以后,他没有再要,而是叫宫女给自己盛了两碗汤,紧接着,又一勺一勺的把这两碗汤都喝干净了。
跟红泪汇报的完全不一样,不仅吃的不少,而且吃的还很香。
红泪就站在一边,看到这一幕,也是十分不解,同时心里还有点担心,现在的主子已经够多疑了,万一他认为自己在说谎,在帮助小皇帝博同情,那可怎么办。
沈无眠并没有那么想,他的注意力还在池照身上,他在心里暗暗点头,果然,只要他过来,陈佚的胃口就会变好,之前他茶不思饭不想,都是因为太想念自己了。
……
虽然沈无眠自恋的让人很无语,可池照胃口变好是事实,而且他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系统默默围观他们吃饭,它看了看沈无眠,又看了看池照,逻辑库又变得紊乱了不少。
难道,沈无眠长得很下饭吗?
在沈无眠过来之后,池照的脑电波一直处于活跃的状态里,先是紧张,后是忐忑,再之后就是平静中带点小雀跃,前面两种状态系统能理解,最后一种它怎么看也看不懂。
沈无眠过来了,有什么可高兴的?
别说系统了,就是池照自己也没懂。
君臣二人难得有这么清闲和谐的时候,吃完饭,沈无眠拿过池照这些天练的字,沉静又挑剔的看了许久,给他找出好多不足的地方,对于那些文绉绉的词汇,池照一个都听不懂,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应和着。
说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沈无眠突然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他抬眸看过去,是在这里侍奉的一个太监,对方垂头端着一个托盘,显然是想等他们说完,再把托盘呈上来。
而托盘正中央,放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汁。
沈无眠拿着宣纸的双手突然僵了一瞬,他不说话了,池照也抬起头来,看到药,他神色自然的直起腰,伸手拿过那碗药。沈无眠神色微变,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池照仰头便将一碗药都喝了。
上一次他亲眼看着他喝药,那时候池照嫌药苦,必须立刻喝一杯茶才能解苦,而现在,他喝完了药,什么表情都没有,又是神色自然的把药碗放了回去。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得到这个认知以后,沈无眠柔软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捏着宣纸的手微微发紧,而另一边,池照用帕子擦过嘴,又回到沈无眠身边,同时还对他浅浅的笑了笑,“皇叔,你送来的补药我一直都在喝呢,一滴也不浪费。”
……简直就跟故意这么说的一样。
话音未落,心脏似乎又被人接连踹了三四下,每一下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好像要把心脏脆弱的表面踹出血来一般,沈无眠抿了抿唇,他掩饰的很好,可是,宣纸的边缘却稍稍裂出了一条缝。
池照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沈无眠却看见了,停顿一瞬,沈无眠合起宣纸,面色冷然的站起来,“时候不早,微臣便退下了。”
说完,也不管池照是什么反应,他径直就离开了这里,池照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人真是个怪胎。
来的没有任何理由,走的也没有任何理由,不是怪胎是什么?
沈无眠在想什么,池照才懒得去探寻,不过他来了以后,池照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而且没有再做难过的梦了。
梦到过去,是因为对现今不满意,不再梦到过去,是因为现今又变得和过去一样了。
很多时候,人没有那么聪明,身体限制了他们的大脑,可是,灵魂不一样,灵魂没有限制,它们可以更早的认出不同皮囊下的同类,更快的分辨出对方是谁。
……
躺在舒适的龙床上,池照睡得香甜,全然不知某位“抱病”的摄政王再次仗着权势半夜闯进他的寝宫中,站在他身边,神色或明或暗。
他在旁边站了很久,然后,他才慢慢坐到了池照身边,他望着池照的目光似仇恨、似平静,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伸出强劲有力的右手,然后覆在了池照纤细的脖颈上。
少年的喉结没有成人那么突出,沈无眠稍稍发力,池照没有感受到痛苦,但他不喜欢被人这么攥着,于是,梦中的他皱了皱眉,轻拍攥着自己脖子的这只手,只拍了一下,他就不再动了。
无意识的动作表明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还以为是身边的人在跟他开玩笑。
明明是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该说他傻,还是该说他太纯真。
沈无眠此时的神情过于沉重,他眸中的暗色光芒像是死神镰刀上的反光,系统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现在看到他的样子,魂儿都吓飞了,它连忙就要叫醒池照,但还没等它开始扯着嗓子嚎,就见沈无眠脸上闪过挣扎又痛苦的神色,蓦地,他松开了手,整个人如同溺水很久好不容易才从水中浮上来的人一样,疲惫又无力。
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过了好久,他才微微睁开双眸,大手轻轻覆盖在池照的头发上,低垂的眼眸也逐渐归于沉静。
……
第二天,池照突然发现,系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