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可能。
沐臻根本就不会让他去见童潼。
——他们都嫌弃童潼,嫌弃童潼是傻子——
——他们嫌弃童潼只会吃饭——
——嫌弃童潼不会做事——
——他们嫌弃童潼碍手碍事浪费粮食——
——他们还要给相公纳妾,还要相公跟侍妾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他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童潼没有——
脑子里,想着童潼的那些话,顾恩第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他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眼时,那泛红的眸色决绝至极。
“秦素”顾恩第忽而开口。
门外秦素大步进来:“属下在”。
顾恩第转眼看他:“扶我去前厅吧”。
秦素怔愣,想说顾恩第现在的身体不宜下床。可顾恩第却不看他,只朝外又喊了一声:“清歌,让兆明将所有人都叫到前厅里去,我有事要说”。
清歌站在门边怔愣愣的,她朝秦素看了一眼,这才迟疑着往外面跑了出去。
沐臻之前让下人打顾恩第的那一顿,下手很重,不但让顾恩第昏迷了一整天,还让他至今都疼痛难忍。
从朝阳园到前厅,原本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而已,可这一路走来,顾恩第却用了几乎两盏茶的时间,来到前厅的时候,顾恩第已经气喘呼呼了,而前厅里,顾家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一个个全都盯着他看。
徐氏一见顾恩第进来,忙上前去扶他,顾恩第朝徐氏微微摇头,他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老太太当即蹙眉:“有什么话,非要现在来说?就不能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吗?”。
顾恩第摇头:“等不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也都没有机会了”。
众人心里嘀咕,面色狐疑,不明白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顾老爷子嚅动双唇,似乎猜到顾恩第要说什么:“你可是要说分家的事?”。
众人惊住,尤其是顾老太太,当即就要发作:“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分家!难道又是为了童潼的事吗?恩第,你清醒一点吧,不能每次为了童潼动不动就提分家!分家这是大事不是儿戏,况且你如今已经当官了,动不动就提分家,你让旁人怎么看你这个状元公!”。
王氏也急了:“是啊,恩第,这有什么事,大家好好的把话说开了就是了,怎么又提到分家,你这样动不动就提分家的事,未免过于儿戏了”。
他们都在焦急,都在紧张,都不想分家。
顾恩第也不急于他们的态度,只是淡淡的道:“到底要不要分家,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再决定就是了”。
众人又是一怔。
顾恩第微微蹙眉,他垂下了眼,恍惚间,像是看见了童潼在这些人的面前,那小心翼翼委屈谨慎的模样……
“童潼……童潼……”提到这个名字,顾恩第顿觉喉头发紧,他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又说:“童潼如今在沐侯府里面,可他病重至今都未曾醒来,童潼如今这幅模样,沐侯府与我恶交,是在所难免,各位叔婶若想安生保命,此刻分家最为妥当”。
这个话……
众人惊愕。
顾老爷子也懵了:“这是什么意思?童潼为什么会在沐侯府?沐侯府为什么又会为了童潼与你恶交?”。
顾恩第深深吸一口气说:“童潼是沐臻的外甥,是沐侯府老侯爷的亲外孙,如今童潼这幅模样,沐侯府势必要为童潼讨个公道的”。
这个消息,震得众人脸色猛然一变。
众人的神色,顾恩第都一个个收入了眼底,那里面的害怕,恐惧,各色各异的神色,这些神色,顾恩第并不意外,可即便是不意外,却依旧让他看得心里悲凉。
有种人,是天生的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
顾恩第略微吸了口气,说:“这次的事,沐侯府只会争对我一人而来,顾家若是分家,沐侯府便不会去动其他人,可若是没有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直白来说,到时候沐侯府如果要弄死顾恩第,那他的这些叔叔婶婶就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