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状元府之后,他便直奔沐侯府而去了,只是他连沐侯府的大门也没能进去,就被侯府的护卫给拦在了门外。
侯府里,沐臻一直守在童潼的房间,连沐老夫人与老侯爷都直接在耳室歇下,就是为了能尽早知道童潼的情况如何,可这一夜,两位老人都只是躺了躺也没能睡着。
管家匆忙进来的时候,周太医正在给童潼检查脉象。
沐臻就坐在边上,沉着脸,盯着床榻上的童潼,听了管家进来的回禀后,沐臻直接抬手吩咐:“打一顿,仍出去!”。
管家怔愣,抬头一看沐臻眼底几乎抑制不住的杀意,他急忙应是,转身出去。
大门外,顾恩第那一身的狼狈,活像是个乞儿一般,他看着沐侯府里有人出来,眸珠转了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里面涌出来的护卫拿着木棍,铺天盖地的打下来……
一声声的闷棍,打在顾恩第的身上,疼得顾恩第浑身痉挛,只是……每被人打了一棍,顾恩第的脑子里就会闪现过一次童潼的样子。
成亲时,他躲在墙角,缩成一团的样子。
马车里,他躲在一旁闷声呜咽的样子。
拜堂时,他叩头后,那眼泪滚落的样子。
再后来,他知道言之就是顾恩第的样子。
一幕一幕,全都是童潼受了委屈时的模样,以及昨晚上他把自己缩成一团躺在坑里的样子。
所以……
原来自己居然忽视他到了这样的地步,忽视到让他连轻生的念头都出来了,可他却都不知道只傻傻的以为不会痛了,还会有新家有新朋友……
“唔!”。
一记闷棍,狠狠敲打顾恩第的背上,抽得他身子踉跄,猛然爬到地上。
好痛……
怪不得当初童潼被人在阳关门打了之后,他会那么害怕人多的地方,实在是……这样被许多人围着打的感觉,当真是好痛,痛得连呼吸都要屏住了,连骨头都要碎开了,只是……这样的疼痛,必定是不及他前日给童潼的疼痛……不然,童潼怎么会做出要埋掉自己的事来……
“顾恩第”。
恍惚中,有人声传来。
顾恩第爬在地上,他仰头看去,只看见沐臻从大门里出来的身影。
抿抿唇,顾恩第咬牙撑起身来,他身影摇晃,显然伤得不轻:“童潼……在哪……我……要见他……”。
“见他?你凭什么?”沐臻冷笑,他从管家手里拿了一张纸出来,仍到顾恩第的脚边:“这是给你的休书,从今以后,童潼与你再无半点关系了”。
很云淡风轻的话,却让顾恩第猛然一震,睁大了眼,看着地上那飘落在脚边的东西。
那是休书,但却不是童潼的笔迹,不过上面却盖着沐臻的大印,有沐侯爷的印章,这份休书,即便不用通过官媒府,也依旧一样有用……
不想理会顾恩第的神色,沐臻转身要走。
顾恩第想上前将沐臻拦下,却被护卫一棒子打来,又打得他猛然跌倒在地上:“童潼呢!童潼在哪,让我见他,让我……”。
沐臻停步,扭头看向顾恩第的神色阴狠至极:“童潼现在是我沐侯府的小少爷,他的事,与外人没有半点关系”。
“外人……”顾恩第又是一怔,他爬在地上,口中嚼着这两个字,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可那笑声却悲凉得比哭声还要难听。
外人。
他现在是外人了。
有沐臻的印章,有沐侯府的出面,顾恩第现在跟童潼没有关系了,他现在确实是个外人……外人……
——我知道我很笨,但我会改,我会很乖,会听话,不会再只会玩了,也不会惹你生气的,你……能不能,不要、不要纳妾……也……也别……别不要我——
依稀间,童潼前日的话,忽而响起。却让顾恩第只觉得心如刀绞。
原来……卑微得到了只能祈求的地步,竟是这样的感受。
可是他却让童潼卑微了一次又一次……
这感受……
“我要见童潼……我要见童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