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惗……”顾恩第明显怔住。
丝惗自己挣扎着爬身来,一身的泥泞好不狼狈,可她全然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只冲顾恩第又吼又叫:“顾恩第!你明知大嫂脑子不清楚!你还跟童府的人合谋利用大嫂!现在你目的达到了你就想要把大嫂一脚踹开!你简直就不是人!”。
这个话!
顾恩第惊讶看她:“你……你知道?我……”。
“是啊,我知道了!”丝惗眼眶通红,满脸恨恨:“我知道你跟童府的人合谋!利用大嫂冤枉曲流还让人把曲流关了起来!让童府的人找机会接管了曲流在京城城外的生意!顾恩第!我没想到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那是大嫂的朋友!你为什么也能下得了这样的手!这些事不止我知道了,大嫂也知道了!”丝惗深深吸了口气,愤恨至极:“顾恩第,我告诉你!要是大嫂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三长两短!!!
丝惗这话说得何其吓人,可顾恩第却不敢不信。
是,他是不满曲流对童潼的态度,从始至终他就没弄清楚过曲流对童潼,究竟只是兄弟情,还是超出兄弟意外的情愫,他不敢赌,尤其童潼又是那样容易哄骗的模样,他更不敢堵了,所以……他用童潼将曲流约了出来,借童潼的手,将东西送给了曲流,才会使得曲流被抓的时候罪证确凿,这些事,只有他跟童袁飞知道,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童袁飞给他的,可是这些事,不止是丝惗,现在却连童潼也知道了吗……
那个傻子,如果知道他的相公不但要纳妾,还借他的手,坑害了他的流流,他……会怎么样?
狠狠闭眼,顾恩第不敢再想。
雨势很大,伴随着夜空的阵阵闷雷,也很吓人。
丝惗与顾恩第一前一后的在树林喊着童潼的名字,浑身湿透的他们,满脑子想的全是童潼,就害怕他们找到童潼的时候,童潼已经……
“大嫂……?”丝惗猛然一怔,像是呆住了一样,只盯着前头雨幕下的人影。
那人身影单薄,他就站在树林下的空地上,举着手里的铲子,在……挖坑,而他就站在坑里完全不知道远处已经有人找了过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丝惗浑身一震。
顾恩第也看见了童潼,却被童潼的这幅样子,给吓得浑身冰凉,他仿佛是知道童潼在做什么了,却又不想确定……
“大嫂!——”最终,丝惗忍不住朝他冲去。
童潼站在坑里,突然听到的声音让他神色微变,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面,完全没有半点光亮,只有惶恐与哀恸……
“别过来!别过来!不许过来!!!你们不许过来!
童潼大吼大叫,满是戒备与警惕。
顾恩第不敢上前,丝惗也不敢再动,他们只盯着童潼,看着童潼的脚下,那被他挖出的大坑,深得已经过了膝盖的位置。
他……究竟在这里挖了多久……
顾丝惗不敢上前,顾恩第也不敢再动
“大……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啊……”丝惗哭喊,满脸的全是难以置信。
童潼也是在哭,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继续挖坑,边挖边哭:“我要挖个坑,把我自己埋掉!”。
顾恩第听得心脸色一白,心里狠狠的拧了一把。
丝惗也是傻了:“大嫂!你在胡说什么哪有……哪有人会挖坑埋自己的,大嫂!你别做傻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有什么委屈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家了”他哭着说:“童潼什么都没有了,阿娘不要童潼,阿爹也不要童潼,现在连相公也不要童潼,他们都嫌弃童潼,嫌弃童潼是傻子,他们嫌弃童潼只会吃饭,嫌弃童潼不会做事,他们嫌弃童潼碍手碍事浪费粮食,他们还要给相公纳妾,还要相公跟侍妾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童潼没有,相公有了孩子就不要童潼了,童潼什么都没有了,全都没有,所以我就只能把我埋掉,这样就没有人会嫌弃童潼了!”。
一句一句像是把刀,绞着丝惗的心,也绞着顾恩第的心。
童潼没说错,他们全都在嫌弃自己,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给相公纳妾?为什么还要哄骗自己,他们全都在嫌弃自己是个傻子……
可是……不是傻子就不会痛的,真的,不是傻了就不会痛了啊……
忍不住,童潼丢掉铲子,他在坑里躺下,缩成一团,却说着天真的话:“我这样把自己埋掉,就不会再被人嫌弃了,也不会浪费粮食了,等明年的时候,我就能长成大树,跟这里的大树们做一家树,它们一定不会嫌弃我的,一定不会的!到时候我不止有了新的家,还会有新的朋友,他们也不会骗我,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我也不会在痛了……!”
顾恩第再听不下去,他跳下坑去,将童潼抱住:“童潼,没有人嫌弃你,没有人嫌弃你,我也没有不要你,你听话,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童潼挣扎,吼叫着:“不好不好不好!你会不要我的!你嫌弃我的!阿娘也是嫌弃我!奶奶只会骂我,他们都会吼我!我不要回去,我要埋在这里,要变成大树的!”。
“童潼……!”。
“我知道的,我很笨,很笨很笨,可是我也很努力了的,但是不管我怎么做,大家都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在意,你还骗我,你跟大家一样都来哄我骗我……现在……现在你又要纳妾了”童潼满脸的水渍,不止究竟是泪还是雨:“等你们了有了孩子,那以后你就更不会要我了,我心里好痛,好痛啊,我不要回去的,我要埋在这里,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埋在这里,睡着了就不会痛了……
童潼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样做就心里就不会痛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