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第走了,沈家虽然恢复了清净,但是却有些地方,明显不一样了,这首当其冲的,就是顾家的生意比起之前明显好了几分,原因为何,沈家人心里清楚,就凭着沈竹与顾恩第的关系,京城的那些大人那些个不给沈家几分薄面,他们虽然不好出面,但是妻女总是会出门购置首饰,再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在傍边,有意无意的说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聪明人,谁的心里是不明白的?
尤其是这个新科状元,虽然眼下无权无势,但得陛下亲口御点,先拉拢几分总不会错的。不好从新科状元的身上下手,怕做得太过明显,那弯弯绕绕一些从他身边的好友,或者是家眷妻女的身上先接触一二,总不会错。
这些事,沈家老爷跟沈夫人包括沈竹都明白,但是看着那些堆放在沈老爷书房里的账本,沈竹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沈老爷也是微微皱眉,问他:“文媛的事,你可与顾恩第提过一二?”。
这个文媛,便是沈老爷的次女,沈竹的胞妹。
沉吟了片刻,沈竹摇头:“目前还不是时候”。
沈老爷不语。
沈竹喟叹道:“再等等吧,等顾恩第将童潼接来以后,这事我再安排”。
沈老爷似乎也觉得自己心急了一些,他点点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沈竹离开沈老爷的书房,便直接朝着后院去了。
院子里,凉亭下,有少女坐在那里,手持书本正在阅读,少女模样清丽,容颜姣好,最明显的,便是那少女眉间的一点朱砂,只衬得少女愈发脱出绝美,又似与世无争。
这是沈竹的胞妹,沈文媛,还有一年,方才及笄。
沈竹走上前去,抬手抽了少女手里捧着的书:“这汇雅集,不过便是那些考生所做诗集与见解,有何值得好看的”。
“哥哥?”沈媛媛无奈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京城会试,每三年才有一次,难得会试过后,有书社能将这些考生的诗词见解印做书本,我看看也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这书本上的诗词见解,却不能留名,不然我倒是想好好看看,究竟书本里,哪首诗集是三甲进士所写,哪份见解,又是金科状元所著”。
沈竹失笑:“这件事,你注定是要失望了,虽然朝廷允许了书社将这些考生的诗词见解,在会试过后印做书籍,但也不是全都都许的,尤其是殿试之上的考卷”。
殿试之上的考卷,与皇帝与考生的当场校考也印本出来,哪就太犯忌讳了,严重了,是可以抄家杀头的。
千年前的大周,曾出现过会试舞弊,抓出了不少受贿泄露考题的相关人员,后来更是因为考试舞弊,蛰伏之久,导致了官场的混乱,之后大梁新皇,又添了新得一轮考试、殿试,当着皇帝的眼前,文武百官的面,考生即便会试夺魁依旧做不了假,除非殿试时皇帝昏庸,受人愚弄,不然这新科状元的位置,是难以让百官心腹的。
想到那些,沈竹摇了摇头,他拍了拍沈文媛的头,笑道:“三甲进士在殿试上的见解我是没有,不过……我这里有新科状元闲暇时日所做的诗集收录……”。
“当真?”沈媛媛双眼一亮,立即起身追着沈竹讨要。
沈竹故意使坏逗着沈文媛就是不给,兄妹两人在院子里打闹,恍若一道别样的风景。
而顾恩第,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平日所做会被人收录起来,更不知就是这样的一本诗集录,会在以后逼得他与童潼几乎分道扬镳,他现在满心满眼,惦记的全都是家人,全都是童潼那傻呆呆的模样。
紧赶慢赶,将近快一个月了,顾恩第这才回到江城。
彼时,正是正午,日头还算不错。
顾恩第带着秦素与几个护卫回到四合院时,见开门的人不是宋离还有些怔楞。倒是那小厮在片刻的狐疑后反应过来,大喜着开了大门:“原来是姑爷回来了啊!”。
顾恩第立即反应过来:“你是童府的下人?”。
小厮反应过来,连忙自拍一下嘴巴:“小的知错,小的现在应该改口叫您老爷才是,当初您刚离开不久,童老爷就派了小的跟其他几个人过来照顾公子了”。
顾恩第带着人大步进去,见院子里还另外有几个下人,但就是不见童潼与宋离,不由得狐疑了:“童潼呢?”。
小厮忙道:“宋离小哥带着他们去城西外的河边玩了,估计得天黑了才回来”。
顾恩第点了点头,看向身后的秦素:“我去城西那边找人,你跟他们在这里休息吧”。
秦素忙道:“还是属下陪大人过去,让秦艺他们休息吧”。
这波人里,秦素武功最高,又是负责保护顾恩第的护卫长,他确实不敢离顾恩第太久,怕出意外,不过秦艺与那些护卫这些日子跟着赶路,休息一下倒也无妨。
点了头,顾恩第看向小厮,让小厮给秦艺与另外几个护卫安排房间休息,便带着秦素转身去了城西。
城西不远,虽然是在临边,但隔河眺望,景色却十分不错,江城不少学子闲暇时也爱来这边走动。
顾恩第与秦素过来的时候,河岸边上,徐氏正坐在篝火边上忙着倒腾吃的,丝捻也在帮忙。宋离挽着裤脚在水里抓鱼。
而童潼,跟曲流就站在水边,两人像是在说着什么,满脸笑意,只不过曲流拿着个鸡腿,而童潼手里则拿着个鸡爪子。
顾恩第眼底笑意渐浓,他举步上钱,却忽而似被定住了一般。
他看见。
童潼突然低头,去咬曲流手里的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