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潼双眼一亮,像个小孩似的忽而变脸:“好呀!好呀!刚才好像吃少了,现在又有些饿啦”。
顾恩第轻哂,刮了刮童潼的鼻头,便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出门后,顾恩第也没立即去大堂屋那边,他只是叫上了丝惗,带着丝惗去拿了一些东西,而后两人才朝大堂屋而去,彼时大堂屋里的餐桌已经收了,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弟妹,以及王氏此刻不在这里,家里的叔叔婶婶几乎都在这里了。
眼见着顾恩第去而复返,且还和丝惗手里都拿着东西,顾辰与顾秉彰立时互看了一眼。顾老爷子微微蹙眉,狐疑地问道:“恩第,这些东西是……”。
顾恩第与丝惗将东西全都放到桌上才回:“这是今早上,童潼原本就应该给诸位叔婶的见面礼”。
顾老太太笑了一声,说道:“哎呀,恩第你也是,这都是自己家里人,准备什么见面礼啊……”这一副和蔼的模样,方才之前话中带棍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顾恩第只是淡淡看过顾老太太,他微微蹙眉:“童潼虽然脑子不清楚,但这些该有的礼数,我作为他的相公,自然是应该帮他准备妥当才是的”。
脑子不清楚……
这个话,顾恩第自己倒是坦然的说出来了,可是却也让众人脸上的神色,顺间变得变幻莫测了。
家里有了个傻子,这件事不论怎么说,都是不好听的,是会被人嘲笑的,原先几位叔叔还想看着顾恩第的面上,装傻充愣的不提这个事,可是现在,顾恩第却自己说了出来,这就有些微妙了。
眸光一扫众人,顾恩第依旧还是那副样子:“童潼的情况,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都看见了,他确实是脑子不清楚,但他却很乖巧,童潼这样的情况,是无法分担家里的活计,他也理解不了那些阴阳怪气,各位叔婶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与我直说,不必为难童潼,他不懂事的”。
顾老太太当即脸色一沉:“恩第!你这是在与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奶奶”顾恩第直接扭头看她:“今晚饭桌上的那些话,希望以后都不会有”说着,他眯眼朝顾辰看去:“也希望二叔与二婶以后管好顾星,七岁的年纪,早过了开蒙的时候,不小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得学会分辨了”。
“顾恩第!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辰猛然起身,他狠狠拍桌,满脸怒容:“你这是教我怎么管教我自己的儿子吗?”。
顾恩第只道:“倘若二叔管教不好,我可以代替二叔管教”。
“你!”顾辰气得脸色铁青:“你混账!”。
砰!
顾老爷子猛地拍桌:“恩第,你放肆了”。
“那就请爷爷容许我放肆这一会吧”顾恩第身体挺得比值,他丝毫不让的注视着众人:“童潼嫁到顾家还不足一日,二婶奶奶便相继出言为难,也幸好是童潼脑子不清楚,听不出你们的话来,若是换了旁人,听着你们的这些话,只怕心里该是要憋闷得慌了,更何况……”顾恩第双眼一眯,里头的寒光尽显:“你们当着我的面,打我妻子嫁妆的主意,岂不是一样也不将我当一回事?一个是我奶奶,一个是我二婶,在我的眼前都这么大胆,倘若我不在家里,童潼岂不是要任由你们欺负了吗?”。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们欺负他了!”顾辰怒气:“你也说了他才刚刚嫁过来,跟大家都还没见过几次,我们怎么欺负他!再说了,你看你现在的这个架势都敢为了他忤逆犯上,我们还敢欺负他吗?”。
“你现在不是就在欺负他吗?”顾恩第步步紧逼:“欺负他脑子不清楚!随意一顶罪名就能给他扣上去,只怕今晚我若走出去,明日你们便得要说他教唆着我忤逆犯上了吧?今日,我便将这话放在了这里,童潼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他的脑子不清楚他也是我的妻子!你们在打他的注意之前,先想想我这个做丈夫的答不答应!”。
“顾恩第!”。顾辰咬牙切齿。
顾恩第只是甩袖:“桌上的这些礼,你们收下,便记住我今晚上的话,我也当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日后我该如何尊敬你们,便还如何尊敬你们”。
顾辰脸色极其难看:“要是我们不收呢!”。
顾恩第不语,只是眯着眼,锐利而又逼人的直视着顾辰,那份迫人的气势,已经将他的态度明显的摆了出来!
“恩第!你怎么能这样!”顾老太太连连拍桌,一脸的痛心疾首:“从小你就是家里最有出息的那个,为了让你上学读书,家里的钱都先仅着你用,你当年的束脩还是你二叔跟三叔凑钱帮你交的!你现在怎么能为了一个才刚嫁过来的傻子就这么对你二叔他们”。
“傻子?”顾恩第冷笑:“即便他是傻子可他现在也是我的妻子,这是在官媒做了签证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奶奶这么轻易的便将这两个字说出来,想来也是没有将我放在心上过吧?”。
“你!”顾老太太气煞:“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顾恩第道:“奶奶之前说起我束脩的事,当年还是二叔与三叔帮我凑的?我倒是不知道,我去给人当书童所赚的银钱,何时变成了二叔与三叔帮我凑得了?”。
“什么?”顾老太太惊愕。
顾辰与顾秉彰两人浑身一震,面上不由得显了尴尬。顾秉彰思付一瞬更是嚯地起身,端着长辈的架势瞪着顾恩第:“顾恩第,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你今晚上闹得这出下马威,不过就是为了你那个男妻吗?三叔答应你就是了,一定不会让你二叔二婶他们再说什么话来,但你这样的态度对待我们那可就是不行啦,不管怎么说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来,你给你二叔跟奶奶道个歉,今晚上的事就都算了,以后大家和和气气都还是一家人啊”。
“三叔这是想要和稀泥了,可惜,我不答应!”。
“顾恩第!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三叔都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武氏嚯地起身,亦是满脸怒焰高涨:“这些年,家里供你上学供你读书也都不容易!不就是饭桌上大家说了两句玩笑话,你至于弄得这么严重吗?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在这里忤逆犯上拿腔作势吗?没有你二叔跟三叔在家里忙前忙后的赚钱,你以为你凭什么能上学读书,还能去参加考试?”。
“二婶似乎忘了,我自十三岁考得举人之后,每月都是有俸禄可拿的”顾恩第冷讥:“更何况,我当初的束脩,除了给人当书童所得银钱之外,家里何曾给过一文?有些事,我不说并不是我当真不知,而是不想闹得家无宁日罢了,倘若三婶二叔非要与我算个究竟,那我也奉陪,不若就从我第一次上学的那次开始算起,如何?”。
“你!你!”。
顾恩第气势强硬,那无形间散发出来的压迫,在场的居然完全没有人能镇压得住。
这边的声音闹得不小,连徐氏那边都听见了,她与顾岩尉连忙赶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堂屋里的氛围极其怪异,那种无形间的压迫,连她都觉得呼吸有些发紧。
顾岩尉自然也发现了屋里的异常,不过他聪明的没去过问,而是走到桌边看着桌上堆放的那些东西:“哟,这些东西是谁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