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乒乒乓乓几声,青僵王停下了,倒不是因为他累了。女鬼在一旁看见了全过程,目瞪口呆,已经悄悄准备乘着空当飘走。
璇玑对于青僵王的猛烈速击,身体都未动上半分,似乎是不屑,又或是说,青僵王的行为像是无理的稚子,璇玑并未放在心上,而后她像是乏了,手轻轻一挥,周围黑气立刻化成了千百道利刃,然后化为扇形,对着青僵王为点,一齐射了下来。
速度快得只有一瞬。
也不再是乒乒乓乓的脆响了,是“哧”地一声,布帛撕裂,皮肉破开的声音。
那双赤色眼睛盯了过来,女鬼知道自己飘不走了,结结巴巴道:“奴家修炼不易,万物有灵,可否……”
话未说完,飞过来的利刃止住了声音。
女鬼左右躲闪着,灵体的身躯灵活万分,可魔气终究克制魂魄,她小心翼翼不被这黑气碰到。她以为璇玑只靠着身上的黑气的,于是她专心致志躲避着黑气化刃,忽略了璇玑的本体。
所以在璇玑的手掐住脖子时,女鬼有的只有吃惊还有难以置信。
明明自己是鬼啊,怎么会……
女鬼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是人。
她的眼前出现了走马灯,是自己还是人的时候,死的那个瞬间。被人偷袭,而后轻薄,最后毁尸灭迹。
真不甘心呐。
一声如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女鬼的身躯化为了点点细闪粉尘,慢慢消失不见。
黑气依旧肆虐着,将方圆一里的树木全部砍倒切成粉末后,又泄愤般将地上僵尸的尸体切成了一片片。璇玑还是未冷静下来,眼睛越发赤红,而后慢慢跪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指攥紧,指甲都陷入了肉里,黑气还是躁动不安,似乎还是想撕碎什么。
她在空气里闻了闻,慢慢爬到先前,温君卿伤口滴落血液的地方,而后用力收紧了鼻腔。
下一刻,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再无生灵。
……
“下次再见,一定要杀了我。”
温君卿还未来得及反应,璇玑的声音还未消散,眼前一切就变了个样,一张破损了的符纸慢慢悠悠飘下来,她伸手接住了,而后愣住了。
良久,她终于回神,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去找她。
温君卿忍住右臂传来的阵阵痛意,扶住一旁的树站起身来,这时候她才发现周围这片林子有些熟悉。左右又仔细看了一番,温君卿确定了应当是她们一直在寻的竹楼外的那片怪林。那竹楼应当也不算远,她便决定先去竹楼里找一找驱除那肉骨虫的法门,再去寻璇玑。
捣鬼的夜叉上次已经杀死,这里便成了普通的林子,凭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那处竹子搭建而成的吊脚楼,踩上楼梯时依旧吱吱呀呀的,似乎将要折断,里头也依旧还是空荡荡的,只是少了墙上的竹篓。
一桌,一把茶壶,两把椅子,一张屏风,一张竹床。
温君卿找了很久,差不多将整个楼都翻了过来,可的确只有这些东西。尸毒入侵的右臂还在隐隐作痛,她有些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无能为力,只不过是因为无能。
“璇玑,璇玑……”温君卿喃喃,这时候尸毒到底是影响了她的神智了,身体微微发热,发起烧来,修为再高,到底也是凡人之躯。
璇玑总是做的样样好,都有她的道,有自己该做的事,而自己呢?总是没有任何的意愿,没有思考能力,随波逐流。
无论如何努力,总还是达不到爹的要求,总还是护不住所有人,总还是有人因为自己而死。
温君卿逐渐陷入了绝境,走不出来一直以来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越来越坚固的牢笼。
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将灭。
黑色的魔气从心口慢慢冒了出来,像伴侣的手,温柔而又缱绻,很快就抚遍全身。痛苦远去,像是在暖阳下午眠,她不愿醒来。温君卿慢慢闭上了眼睛,右边手臂本是满是青黑,这会却像被什么驱逐一般,黑青色的颗粒慢慢从手臂上冒出,而后消散。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温君卿有些迷茫地静坐了一会,看了看自己的佩剑,良久,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了。
既然无法护住了,那便由自己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两个人的脾性,可不就是如此。”
“李长庚,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私心造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