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寅瞥了一眼他的剑,“忘川。”他笑了一下,“看来你也活不久了。”
寒昭面色冷酷,运剑一挥,磅礴的灵气刹那灌入了忘川剑之内,狂风乍起,吹的人衣袂猎猎作响。剑随心动,只见剑锋寒光一闪,就闪电般朝司寅攻去。
“听说你师弟死了?”司寅一边抵挡他的剑势,一边道。
然后就忽然感受到身上的压力猛地增大,司寅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又笑,“看来是的了。”
“嘴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收好。”寒昭冷声道。
刚刚厉曜和司寅落于下风是因为灵力受封,而寒昭没有,于是顺理成章压过了司寅一头。
刀光剑影之下,寒昭动作忽地一僵。
司寅找到了空子,一剑刺伤了寒昭手臂。寒昭捂着伤口退了一步,只觉得浑身发烫,胸口处不知怎么,剧痛转瞬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寒昭只觉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了,眼前一黑,转瞬天旋地转。
司寅虽然不解,却也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然而正在他大喝一声挥刀而下的一刹那,一缕黑影猛地窜进他的眉心。司寅神情一黯,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顷刻后,他再次睁眼,一双黑眼迟缓转了转,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露出一个笑:“多少年了……我可都好久没体会到拥有身体的感觉了!”
他脸部肌肉奇怪地抽搐几下,看向强忍着痛苦的寒昭,把地上的刀捡了起来。他端详了片刻,指尖在剑刃上弹了弹,赞道:“好剑!”又侧目看向寒昭,挥剑斩下。
这时,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刀锋。
巨力反作用到他身上,倒震得他又捂着胸口喷了口血,惊惧不已地看着眼前一身红衣的身影:“你……”
战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从天而降的梵音,一股清净微妙的灵乐以势无可挡之势转瞬将寰宇包裹住,天地之间波澜骤起,浮云聚拢,一道闷雷震响,大雨倾盆而下。
“这是怎么了……”
有人低声说着。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宴卿垂睫看着寒昭,手指一抬。寒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只觉得整个人的筋肉仿佛在不断被撕拉,骨头里生了刺一样扎得他浑身颤抖。然而于此同时,海一般温柔的意识渐渐潜入他的脑海。
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寒昭。”
寒昭勉强着睁眼去看,入目是一张模糊中都看得出清隽非常的脸。
于此同时,寒昭胸口猛地一松,一块菱形的血玉从他身体里浮现出来,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攥在了手里。
宴卿目光投向半晌没回过神来的五渡,“许久不见,五渡。”
鬼仙五渡也勉强笑了下。
“现在可以解释下了,为什么骗玄水是我降下大火?”宴卿一双澄亮的桃花眼里似乎无情无欲,但又好像有点隐晦的怒藏在里面。“当初我们二人相斗,明明是你失手酿灾。我下凡间后,也是你伪装成我祸事。如今二百年过了,你又处处蛊惑寒昭……五渡!我倒不知道你何时胆子这么大了。”
五渡捂着胸口,两眼看着他,却只是沉默。
宴卿道:“给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这种人难道不就该天生的搅屎棍吗?”五渡开玩笑一般地自贬身价,“不过你可真的谢我,要不是我,你这两辈子死得不够惨的话还真不知道要轮回多少次呢,哈哈哈哈。”
宴卿不气不恼,甚至勾唇笑了一下,只是寒意逼人。
五渡天生厌世,而宴卿恰和他相反。这也是直接导致当初五渡和宴卿不合的原因,后来宴卿和五渡大打出手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可谁知道一时疏忽酿下大错,五渡被永久打落神位,而宴卿被迫入凡间,要“两次艰难历尽才可回归神位”。
这辈子身为宴白流,就是宴卿的第二世。
宴卿抬手一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五渡的魂魄从司寅的身体里取了出来,一把捏碎。
——
寒昭身上的剧痛渐渐消下,睁眼一看,宴白流握着血玉半拥着他,见他看过来,眉宇间都是暖融融的笑意,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回来了。”
寒昭略为怔松地看着他,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一时竟然鼻子有点泛酸,有种难以言喻想落泪的感觉。
宴卿揉了揉他的头发,皱着眉抱怨一声道:“寒昭,怎么你都没什么表示啊?”
寒昭这才有一种“他是宴白流”的清晰的感觉,心口压着的大石松了下来。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表示?”寒昭问他。
宴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怎么你也该笑笑嘛,别人还以为你不待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