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昭垂眸看着,长睫盖住了眸中情绪,整个人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见此景,也只是意料中的略勾唇一笑。
“四!赢了!师兄威武啊啊啊!!”
“厉害!”
赌坊有规矩。盅内三枚六面骰子,最小点为三,最大点为十八,只要荷官摇骰子摇到了这两个点数,不论压大押小,这钱都算归赌坊。故寒昭压小压到了四,巧避开了这规矩。
几个师弟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问:“师兄,还来吗?我们玩什么啊?”
寒昭歪着脑袋认真地想,脑子里刚有了个主意,一拍腿正要开口,却听整个赌坊一下静了下来,寒昭诧异地挑了下眉,回身去看。
只见方才聚在赌桌前的人统统侧身避让开,让出了一条两人宽的道路来,而侧身来看的白衣的寒昭恰是这路的顶端。他正疑惑时,就见一红衣抱酒的青年不紧不慢地从尾端折了身走来,行止间衣摆轻飘,酒香四溢。
寒昭漫不经心抬眼一瞥,不由一怔。
来者一身华贵红衣,衣襟半敞,蓄着一头如瀑青丝,生就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眼角眉梢都似缱绻含情,此刻面有醉态,弯眸勾唇一笑时,竟有几分妖孽般摄魂夺魄之感。
几个师弟一时也看愣了,目光忍不住追随他步步向寒昭走来。
寒昭也没动弹。
师弟们的眼一动,便飘到了寒昭身上。随即忍不住传音入密给自己的同伴,不可置信道:“师、师兄他他他……”
“不是吧?耳朵都红了耶!!我……妈妈呀,我一直以为师兄这么厉害的人不、不会那个……”
那青年比寒昭高了一个脑袋,走到寒昭身前来停住,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微眯,细细打量他。
他不说话,也没人敢说,几个荷官打手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寒昭稍一低眼就只能看见他敞开的一片胸膛,他心跳猛地快了几拍,急忙往后一仰扭头避开了视线,却招得青年一声低哑醉人的轻笑。
寒昭耳尖越发红了,恼羞成怒似的抬头横了他一眼。
青年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和他静静对视着,口中的话却是对着旁人说:“给钱,散场。”
几个高大的大汉低低应声。
寒昭还和青年对立站着。不知怎么一回事,明明都是男性,可偏偏站在这青年面前就是会让人无端脸热。
青年的目光在寒昭身上游移了几个来回,而后像放过他似的从他身边悠悠经过。擦肩而过的同时,寒昭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语调轻而稳,带着一点慵懒。“胡贝。”
“在…在。”
青年行至寒昭刚才的椅子边上挥袖坐下,两腿一架,随意问道:“就是你说,有人在我这出老千吗?”
寒昭愣愣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觉得自己鼻尖还嗅得到丝丝缕缕清醇醉人的酒香。
胡贝道:“是啊是啊,就是您身后那个白衣服的小子!”
青年侧着脸,往后一瞥。
寒昭莫名心慌了一刻,急忙强自镇定下来,两手抄着和那个男人据理力争:“你凭什么说我出老千!你瞧见了吗?没证据就休得胡说!”
胡贝:“呸,还没出?!你就嘴硬吧。有谁能玩多少就赢多少?又不是神仙,谁能这么未卜先知!”
寒昭咬牙道:“我就是运气好,怎么,不服?”
“运气好能好到这地步?!”
几个师弟也道:“我们大师兄就这么神奇的!他从小到大没输过!”
“就是!我们和他同门,我们还能不清楚?你休得胡言乱语,坏了我师兄名声!”
胡贝:“好哇!还是同门!那你们不包庇这小子才有鬼了!”
寒昭气急反笑,伸手拦下那些神色看起来比他更愤怒的师弟们,仰脸震声道:“我寒昭生来行得端坐得直,从不怕你这种坏人的诋毁!我不妨告诉你,你有什么证据大可拿出来,要是真的,我赔你我赢钱的十倍!”
胡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寒昭勾唇,“怎么,拿得出来吗?”
胡贝心中垂涎,又拿不出证据,面色铁青:“这……这……”
寒昭见他无话可说,一张俊俏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些许得意来。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小孩,这表情哪怕有意藏去,也藏不住,看起来颇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