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祝煜的死……和许诺,不,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陵园里顿时一片死寂,温度骤降,似乎连过往的风都被凝结成了冰霜。
白没答话,但许覃能看到他森冷的瞳孔不断收缩,慢慢呈现出可怖的竖瞳形状。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尬笑两声:“喂,别这样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啊。”
“嗯,”白缓了缓情绪,抬起眼说,“那你说说看,都猜到了些什么?”
“许诺不惜篡改记忆,也想逼我彻底忘了祝煜。如果只是为了宽解我,他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许覃停顿片刻,“前几天我记起来了,他恳求我的最后一句话。”
“他拦着我,求我不要去参加葬礼。”许覃道,“我猜想,或许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呢?”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我去了葬礼,又会怎么样?”
白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会死。”
许覃愣住。
“大概,会死。”大概是他的表情太难看,白没什么诚意补了一句,虽然并没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白说:“唔,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对于我们这类人而言,你和祝煜一样,身份非常特殊。”
许覃哑声道:“什么意思?”
“许诺把你保护得很好,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白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你听说过……引路人吗?”
等白慢悠悠科普完知识,许覃脸色有些发白,半晌道:“那你一直跟着祝昀,难道他也是……?”
白似乎不太喜欢这个问题,简短地吐出一个字:“不。”
许覃没再纠缠,换了个话题:“所以他哥哥的死不是意外……”
“不是,”白说,“当时我一直负责华北地区,事发后才调来南方,但也做了些调查。”
——调职后,他当然来过这处陵园,甚至不止一次。也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看见了前来祭拜的祝昀。
白收回思绪,继续道:“名为‘毒牙’的偷渡客团伙杀死了引路人祝煜,他们以此为乐,甚至经常出现在葬礼现场,去欣赏流放者悲痛欲绝的模样。”白打量了一下许覃周身,“你身上都是许诺的气味,倘若被他们发现……”
嗜杀的‘毒牙’发现了一个新的引路人猎物,结果恐怕不言而喻。
许覃神色变换:“五年前,许诺和我反目成仇,也是因为……”
“他很弱,所以也更谨慎,”白说,“他排挤你、逼迫你离开。即使‘毒牙’发现许诺偷偷混进许家,大概也会认为,他是为了争夺家族财富——因为鸠占鹊巢的流放者并不在少数。我不评价这种行为,但最直观的结论,是你还全须全尾地活着。”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难怪你当时劝我……”许覃哑声道,“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你会信吗?”
许覃回答得干脆:“会。”
白一反先前的冰冷态度,突然笑了笑:“你这么信任他,那只小蝴蝶应该会很高兴。其实,真相一直在你眼前,如果你肯相信他,迟早都会发现。反之,即使我说了,你也只会以为是我们合伙骗你。”
许覃没有辩驳,沉默片刻,皱眉道:“那……祝煜的流放者,又是谁?”他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余应绶的脸,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那人不对劲,许诺一定会警示他……
“不知道。”白说,“直到祝煜死后,我们才确认了他的身份。他身上残余的气味非常陌生,那个流放者甚至没有出席葬礼。据我们初步判断,或许对方也已经死了。”
“好。”许覃点点头,犹豫道:“你不准备告诉祝昀?”
“不。”白简短回绝。
“也对。”许覃想想觉得有理,祝昀也就是个普通人,即使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拿着把ak去和外星黑恶势力拼命?还是快别闹了。
白扭头瞥了眼树丛掩映处:“线香的烟气熄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许覃点点头,摁灭烟头站起身。谁知,白皱眉抽抽鼻子,骤然加快了脚步。
“出什么事了?”许覃心里一紧。
还没等白回答,两人拐过拐角,齐齐看见了答案。只见香炉翻倒,里面的香灰洒出来一半,瓜果滚了满地,祝昀却不见了踪影。
白沉默不语,周身温度嗖嗖直降。许覃有些畏惧地退一步,只见白的双眼再度转成冰冷的竖瞳,原本温柔的浅蓝色,像是覆了一层坚硬的薄霜。
“蛛女。”白低声怒道。